我的父亲没有散文诗

■曼古乔

星星睡了,我还醒着。黎明的街道上,有大卡车一辆一辆呼啸而过的声音,每过一辆就像是在我心上敲了一下。

音响里循环着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一个遥远的故事,在舒缓的旋律里娓娓道来。歌曲里父亲的散文诗,其实是零零碎碎的生活记录,文字感动了无数听歌曲的人。

我寻来寻去,也寻到了父亲的一个记事本。希望我能跟着他的笔迹,寻找他的青春年华,和陪我长大时每一个让他感触深刻的瞬间。

记事本有时光拂过的痕迹,泛黄陈旧,已不再是我幼时看到的它的样子。封面的一角有些磨损了,有的纸张被折起,做了记号。这个笔记本,不知被主人翻阅过多少次了。

记事本里全是多年前父亲在村里当队长时的工作清单。字迹工整,记录详细。“几月几日,谁和谁一起疏通水渠,记几个工时”“村里有多少田地,秋收亩产多少”“第几次村民会议,参与者有哪些”……诸如此类。

印象中,每当村里的喇叭传来召开村民会的声音,我家总是热闹的。本组的队员就近在我家开会,父亲早早就叮嘱母亲,备好茶水。

会议流程很简单,往往是直接地展开话题,就事论事。他们时而高声争辩,时而开怀大笑。而父亲手上一直拿着笔,时不时低头在记录些什么。

开完会后,父亲翻看着记事本,把会议内容整理一遍,在重要的事情旁做标注。写得有些潦草的地方,他会撕下来,重新誊抄一遍。他常常独自在灯下整理他的笔记本,勾勾画画,有时找我借尺子做表格,让内容条理清晰,人人都能看懂。灯光下的父亲,是那么认真。

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父亲用他自己的行为引导着我们积极进取、向善向美。

我的父亲没有散文诗,他的记事本里记录着村里的一年四季,记录着村民干活的日期工时,记录着遥远的年代大家关注的“热点”话题。记事本写满了父亲的故事,父亲的手上长满了老茧。

我的父亲很平凡,他曾说他什么都给不了我,但我知道他把一切都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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