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 春
文/浮生
阴郁的天空,翳云层层叠叠徘徊不散。虽是晨曦却好似笼于暮色。三月的广州空气中裹挟着潮润、阴霾,试图将已唤醒的春天催眠。
仲春的广州虽没有苏轼笔下“竹外三两枝”的清丽,也无有李白笔下的“千花昼如锦”的雍容;当然远不及马致远的“春风娇马”,黄庭坚的“杏村桃坞”,更不及永和九年的一觞一咏,曲水墨芳。然而,羊城的葱翠从不随四季更迭,花城的美誉更无需谁的褒奖。立春逢年的花市喧嚣犹在耳畔,灼灼花影下的贩夫走卒早已将红尘氤氲出烟火。仲春的广州就是这样如玉的温润,如水的不争。
信步闲庭,且看低调紫荆花的婀娜娉婷,如沐春风。驻足流连,且观串串风铃的疏影摇曳,缃绮陌路。忽而一阵急雨,紫荆与风铃落英纷纷,铺就绚烂的花毯,让每一个偶遇的行人成为自己的风景。
围墙里传来朗朗书声,什么“黄鹂翠柳”,什么“踏歌欲行”。我只爱眼前黄葛树的蕊芽薄衣簌簌而下,落成诗雨,或陷入泥泞,或陷于沟渠,无怨无悔。如果守护是一种责任,那分离则是一种信任,渐行渐远的彼此将“缘”字书于天地,成就了一首千千阙歌。
高耸的木棉欲要刺破这翳云蔽日的苍穹,绽放的鲜红更是一部部可歌可泣的血书。没有绿叶的衬托,每一朵木棉孤高地立于遒劲蜿蜒的枝干,好似一个个即便看到崎岖荆棘的前路,仍无怨无悔的孤勇者。树下一对爷孙正在欢愉地拾捡刚刚落掉的木棉花,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迎面一位年轻人低头徐行,雾雨在他的头发丝早已经凝成水滴,毫无察觉的他目光锁定手机:“今年大学生就业。。。。。。”手机里的声音由远至近,又由近及远。我回望他的背影,放下手机的一刻,他挺起了脊梁,步伐坚定。
“妈妈,我不喜欢广州的三月。”孩子撅着小嘴说。
“你不喜欢,但是花喜欢,树喜欢,大地喜欢。”妈妈提了提口罩耐心地答。
仲春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仲春的云依旧层层叠叠,仲春的你我依旧匆匆碌碌,仲春的木棉却抽出第一叶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