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茶的故事
俗话说得好,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虽然排在最末一位,但,在现在的现实生活中似乎它的地位还是更重要些。特别是上点年纪的(这里不分男女),饮茶几乎是一天生活中的主要项目,什么红茶黑茶白茶绿茶黄茶的,要么是泡上一大杯,牛饮;要么是用茶具泡,慢工出细活,花功夫品尝;要么是用一紫砂壶,手中把玩、嘴上品香。总之,对于茶,一切随个人喜好来选择,不亦乐乎?
其实,这个茶走进我们的生活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进行改革开放时开始的,但真正走进我们平民的生活里,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因为在此之前大家的温饱尚在每天企盼中,何有闲情逸致,饮茶品茗。那时候普通的人家渴了就是喝白开水,有的甚至是直接舀一瓢凉水牛饮。只有讲究的人家,家里来客人了才翻箱倒柜的扒出不知放了多长时间的茶叶(茶品种几乎是未知,可能茉莉花茶居多)给客人来一杯。还有的是到茶馆里提一壶放了一把茶梗的茶水,平常少有人花专门时间来饮茶,更别说用矿泉水来泡什么普洱、大红袍、福鼎白茶啦。
一
说实在的,我第一次喝到纯正的茶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叶。那时我差不多也就十岁刚刚出头,父亲下放的豫东小县的某乡镇教书,家里弟兄们多,我就跟随父亲一起生活。父亲同事苏老师在学校的住处跟父亲和我住的房间是紧挨着的,用现在的话说是邻居。那住处说白了就是拿不用的旧教室隔成的单间房,每个老师一间,即是办公室又是卧室。苏老师是学校的体育老师,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我们省最东南的商城县,他师范学校毕业后,分到了豫东小县某乡镇学校工作的。他在这工作,爱人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商城县(河南省商城县和安徽省搭界)工作,俩人两地分居,但他爱人每年夏天暑假都来苏老师工作的学校探亲。
苏老师的爱人姓熊,这姓氏在当地很少见。当时因为是在学校里,大家见到她都尊称她为熊老师,其实她是纺纱厂的工人。熊老师虽说也是我们河南人,但如果她不说普通话,那她说的话我们几乎都听不懂,依稀记得当时她把“别胡说”说成“莫胡雪”。现在知道她说的那是信阳话,但那时我年龄小,不懂那么多的事儿,就认为这个满口讲“蛮”话的熊老师是地地道道南方人。
熊老师每次来学校探亲,似乎是我们住在一起的邻里邻居们期盼的大事儿,仿佛每次她不是来探望她丈夫苏老师的,而是来探望我们大家的。熊老师那时三十多岁,人长得非常漂亮,不胖不瘦,高高的身条,丰姿绰约;一双大大丹凤眼特别好看,瓜子脸一笑两个酒窝,而且她的嗓子还特别好,唱起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的插曲《映山红》,简直和原唱一模一样;唱起来京剧《沙家浜》智斗一场戏,她把阿庆嫂模仿得那是惟妙惟俏,活脱脱演绎出一个鲜活的阿庆嫂。所以她一来探亲,苏老师的那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兼卧室的房间常常是挤满了人,有老师也有学生。一是大家觉得熊老师说话特别,喜欢逗她说话;二是来听她唱歌唱戏;三是熊老师每次来都带来我们北方人没有见过的食物,比如年糕、糍粑、腊肉、茶叶等等。也就是从熊老师这,我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茶叶。
记得那年暑假,学生和一部分老师都回家去了,校园里空荡荡的。这可成了我自由的天地,疯天疯地得在校园里上树掏鸟窝下地挖爬叉(蜕变前的蝉的幼虫),足足地玩了一个上午。大热的天气出汗多,水分消耗大,嗓子干得冒火,差点把我渴死了。于是我急忙跑回去在宿舍门口的压井(那时候乡镇没有自来水)边水缸里,舀一瓢凉水就往肚子里灌,正在旁边洗衣服的熊老师看见后当时就制止了我。
“小马驹,快别喝,生水喝了要拉肚子的!”
熊老师大声说着站起身从我手里拿下水舀子,拉着我到她和苏老师的住室,递给我一杯微黄泛青的水亲切地说:“喝吧,清凉解渴!”
我感激地望着熊老师,接过杯子也不客气,大口喝起来。
水一入口,一股没有体验过的味道从舌尖略过,第一个感觉就是微苦。但因为太渴了也不顾这些了,一杯水让我“咕咚咕咚”几下就牛饮下肚子里了。完毕,摸了一把嘴问道:
“熊老师,这是什么水?”
熊老师看着我喝相和满脸脏兮兮的汗道道,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水,仙水!好喝吗?”她说着用毛巾给我擦了把脸。
“好喝,就是有点说不出的味道,苦苦涩涩又有点甜!”我不好意思地说道:“熊老师,这到底是什么水呀,真好喝!”
“嘻嘻,这是茶叶水,我们那叫大叶茶,又叫毛尖! ”
“毛尖?”我有点听不懂了。
熊老师笑着说道:“嘻嘻,你小孩子家还挺会品茶,还能品出苦苦涩涩的味,这是信阳毛尖!茶叶的一种。好多小孩子都不喜欢喝,你能感觉好喝,那就再喝一杯,这次就慢慢地喝!细细品味!”说着熊老师又给我倒了一杯让我慢喝细品。
以前只知道渴了喝水,哪知道饮、品啊。从熊老师这我第一次听说品茶这个字眼,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喝有名的茶叶“信阳毛尖”!
二
再次喝茶的事儿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那一年进入省城求学,同宿舍的六位舍友有一个是来自信阳茶乡的,姓程。程同学的口音一听就和熊老师的口音一样,最难得的是这位同学从家乡带来了家里自产的信阳毛尖,使得我们享受了绿茶的美味。但是那时候还不知道信阳毛尖这种绿茶喝了会使人兴奋。一天晚上,程同学心血来潮把珍藏的信阳毛尖拿出来泡,让我们宿舍的每人都尽情喝。室友说这“铁公鸡”终于舍得拿出他的宝贝茶了,平常像宝贝蛋似的,看都不让我们看一眼。哈哈,几个家伙儿心情激动,边说边聊喝了半天。喝完,这一下问题来了。入睡了,宿舍里六个人,只有信阳茶乡的那位程同学睡得鼾声如雷,其他的——我们五位,躺在床上那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啊。看着程同学香甜地睡着,我们几个睡不着的人相互交流了一下,一致认为:睡不着是那位信阳的程同学在茶水里做了手脚。几个家伙儿这么一嘀咕,异口同声:“整他!”
于是,大半夜的,我们几个七手八脚地掀开了程同学的被子,拉住他的手脚四肢。说时迟,那时快,不由分说,把正在做美梦的程同学抬到宿舍门外的水泥地上,又极其迅速地跑回室内,躺回在各自的床上。
刚刚还睡得香香、死猪一样的程同学,突然一下子被冰凉的水泥地刺激醒了。他睁眼一看,长长的走廊静悄悄,昏黄的灯挂在天花板上,鬼火一样随风晃动!程同学定了定神儿,确认这是宿舍门外走廊,自己吓了一跳:“妈呀,我的天呢!自己晚上在床铺上睡得好好的,怎么会躺在宿舍门外呢?”
他“腾腾”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囔着:“这、这是咋非事儿,一定是屋里那帮小子使得坏。”一急,信阳话冒出来了:“咋非事?”我们的话说:"咋回事?”
顿时,程同学心中升腾起一团无名的怒火,简直是达到怒不可遏。于是他赶紧推开门(他没有跺门,因为程同学胆子比较小,也不喜欢惹事)冲进了室内,打开了灯。但开灯后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同宿舍的我们五个人,一个个都在呼呼噜噜在深睡中。他自己诧异了:“怎么回事呀?他们睡得好好的呀!难得是我梦游了?难道是我得梦游症了???我的妈呀!”
就在程同学感到诧异时,我忍住笑,装着刚刚从美梦中醒来,大声地呵斥他说:“程,程,你小子想干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捣什么乱?影响大家休息!”
我这一说其他四位也顺势装着刚刚醒来,纷纷指责程同学不该半夜打扰大家休息。
“你夜游了吧!”
“犯什么神经病啦?”
“哼,明天早操我起不来找你算账!”
…… ……
大家七嘴八舌的,装得一个比一个像,反正睡不着,嘴个个像机关枪一样怼着他。不知真相的程同学见惹火了大家,于是赶紧不声不响的关了灯,躺倒床上睡了。其实他心里还在纠结:咦,奇怪呀,自己咋会就跑出去躺地下呢?许久,他两眼瞪着窗外面,望着如钩的下弦月,久久不能睡去。
我们几个也是瞪着眼差不多到天快蒙蒙亮才慢慢睡去。
后来我知道了,如果毛尖茶不经常喝,偶尔喝一次尤其是晚上喝或者喝多了是会失眠的。程同学之所以能适应 ,那是因为他生在茶乡,从小到大天天喝,练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