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被人活出的姿态不止千万种,表达自己的爱与情感的方式也如此,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数不清楚,看不透彻,而自己的那一方世界总有那么小小的一块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角色自己塑造,然后自导自演,活在别人不懂装懂的世界,就像这里的每一个人。
含恨而死的宝坠继父因一时冲动造成悲剧,余生都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外人眼中的他对宝坠的爱也不过是自己变相的赎罪罢了,真正的父爱成分会有多少呢,至少比雪儿(亲生女儿)得到的那份多出的部分是不真实的。只是开着梅花的牛栏的秘密一半被带进了坟墓,一半留在了宝坠遗失的记忆里。
天灶不惜惹奶奶不高兴也要一改往年放水(洗澡)的方式,不是天灶变得越发不懂事,想必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内心那份慢慢长大的自尊心或者说是小小的虚荣心在作怪,之前对过年的厌恶潜在里应该也是和它有联系的,只是外化在了洗澡和繁琐的习俗上,现在不断膨胀的那份情感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
每当想起蒋百嫂,心里总是一阵发凉。买醉酗酒,耍酒疯,花钱大手大脚,带人回家鬼混,邋遢浪荡,惹是生非,无理取闹,发疯哭闹,这应该是所有外人眼中的蒋百嫂吧,一个不知检点的泼妇形象,人人防而远之。有谁会想象到之前的她是一个很羞涩的人呢,悉心照料着自己的一夫一儿一家。只知道她的儿子叫三生,却不知她的一对双胞胎与这个世界无缘夭折;只知道她的男人尸首无踪,却不知道她的男人死的比狗还不如,没有葬礼,没有墓地,不能入土;只知道她喜欢听那无人喜欢的悲曲丧歌,却不知她只有这唯一的方式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寻找一丝丝的慰藉;只知道她放肆无理到无视乌塘的领导,却不知道他们为保乌纱帽让她承受了怎样非人的痛苦与煎熬;只知道她会在没电的时候疯了似的哭闹,却不知道她家中冰柜需要电来运转,冰柜中安放着她男人的尸身。两年的时间,每天面对着自己不能入土的男人的尸体,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无人诉说,只自己默默地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用所有外人看来不堪的东西去麻痹自己,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又怎会不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即便如此,蒋百嫂本性却没有变坏,自己醉酒闹出的事还是一样承担责任,对“嫁死”的女人大打出手,还是出于自己仁善的本心。她还能守这个痛守多久,不得而知,熬到内心崩溃不顾一切的抛出真相?熬到麻木对一切视而不见继续自己颓废的生活?或许会有人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时就不该向乌塘的领导妥协,不该一心想着巨额赔偿,不该让自己的男人以这种方式作为生命的归宿,可事发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蒋百嫂还有没有退路可选,有没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不得而知。知道的也就是现在这样了,有这样一座冰山的存在,她永远不会感受到温暖,她的生活注定是永无终结的漫漫长夜了。
云领这个懂事的小男孩,小小年纪就必须承担生活的重压,面对生活的无情打压,独臂人唯一欣慰的应该就是家中这个小小男子汉了。提及已离开自己的妈妈,眼泪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但倔强的小男子汉不愿在人前暴露自己内心柔软的部分,明明已经红着眼圈还是强做出无所谓的表情,这样子的坚强其实更让人心疼。既然不愿接受妈妈离开自己的事实,那就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妈妈去了另外的地方)也未尝不可。这样,每年自己还可以在七月十五的晚上,提一盏河灯,到那个只有自己和妈妈知道的地方来唤妈妈的名字,然后和她说上几句悄悄话。人有时不一定非要理智到把一切的真相即使残忍不堪也要赤裸裸的摆出来,不一定非要坚强到逼自己去直面那伤痕累累的事实,活在一种温柔的谎言里如果更好,那就不要去戳破它。
傻人有傻福说的应该就是严重智障的大鲁和二鲁了,金井的山峦,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日历,翻动这日历的,就是风霜雨雪。傻傻的他们每年跟着四季一步一步走,春种秋收就是他们的全部,自给自足,生活平淡却也无忧无虑,面对利益的诱惑,精明的农庄人自以为捡了大便宜,趋之若鹜,“傻傻”的大鲁二鲁并不为所动,还是听父母的遗言按部就班的秋收。就这样,精明人一年的收获掩埋于大雪之下,一年的付出付之东流,傻傻的大鲁二鲁成为唯一收获了庄稼的人家,这个冬天,只有他们家是殷实的。是诱惑太大,还是人太精明?费尽心机的结果却是得不偿失的一场空,本分守己却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一人一故事,故事背后还有故事,是书中的故事,是现实映射出来的故事。不轻易下定论或批判,因为我们往往不知道故事背后的故事,只要努力演好自己故事中的角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