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脏兮兮的天使

总想为那四个可爱的女孩写点什么,因为她们在我人生的某个时刻触动了我干涸和衰老的内心。随着物欲横流在这个世界肆意地蔓延,曾经厚重的土地都变的雾霭笼罩浑浊不清,自己这颗年轻的心早已皴裂苍伤。但是是她们!是那些可爱的女孩们给我很深的慰藉。

时间还得从有一年的大学寒假说起,我来到一个矿区过年。这里的寒冬清晨冷气逼人,早起太阳轮廓清晰可见,但没有一丝暖意。矿区环境是单一的灰色调,像一件穿旧了矿工服泛黄油腻。工人匆匆忙碌着,或吃点豆浆油条包子胡辣汤什么的就准备下井劳作了。那些退休的老工人老早地就赶到矿区俱乐部抢占下象棋或者打麻将的位子。长年的高强度劳作已使他们变得老态龙钟和步履蹒跚,其中一部人已身患半身不遂,手拄拐杖颤颤巍巍地缓步驱行。我漫步在矿区的街道上,疲惫的眼光漫不经心地游走在周遭的人群,街道上各种小摊星罗棋布。这种嘈杂的环境让我的心很难安静下来,再加上近来烦事缠身,本已受挫的心灵更加躁动不安。人世间的事情总想理个头绪,没想到像是带着绳索去逃离迷宫,不但没有解脱反而坚固地囚困里面。但是放下这些缠绕在背后的绳索我们又是那么的依依不舍,因为解脱从来不需要别人!本来我是比较喜欢在这种简陋条件下逛街的,那不是购物的欣喜,而是在这种环境下的市场你总能发现意想不到惊喜,或是一个小贩凝重的表情粗俗的语言,或是某个农民奇怪的举动都给人无限假象的空间。记得一个背孩子的农村妇女站在一个卖鸡的摊位前,呆呆地观望着别人和摊主讨价还价。“能不能挑个大一点的,挑个好一点的,”大妈们总是嚷嚷道。等到人群散去她走到摊位前,畏畏缩缩,轻声道,“给我挑个小的。”摊主指着一只弱小的母鸡自然的答道,“这只最小最便宜。”谈好价钱,妇女小心翼翼地把攥在手心的钱递给摊主。这样的画面多少会让我触动和疑惑,“她为什么挑最小的,她有什么困难吗,她是处在什么样的生活煎熬中,还是只是我的自作多情?”看着她消失在穿往的人群中,这一切的疑问将永远没有答案,会像流星一样在时光的隧道中渐行渐远。

自己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走到街的末端,从一条小路岔入铁轨路面。路基浮满煤灰,混合遗洒的机动油即粘黏又气味。笨重微旧的暖鞋踏在路面上,脚底被石子轻轻地硌着,低头看到这些石子调皮地横躺斜歪着。一个人行走铁路上, 天高云淡,寒风裹沙飞扬。残叶飘落脸庞不免心中泛起一丝凉意,自己细瞅铁轨前方,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跨跳铁路上的枕木,欢声雀语向我这边走来。离近处才看清她们在比赛谁走的比较准不至于踏空枕木。她们尽情的玩耍,多么的令人羡慕,这个世界好像只属于她们。由于这条铁路是煤矿专用,煤灰是它最大的标志,不论这里的小孩穿多么时尚的衣服都会沾染黑色的灰土。这几个女孩姣好的面庞上都多少有点黑灰点缀。她们跑到铁道旁一个废旧堆就停下了,三四个女孩就在旧物里搜索什么。最后有一个女孩找到一个很完好的玩具,不过有点脏。她们就争夺起来,有一个说,“是我先看到得。”一个说,“是我领你们来这的。”一个更不屑地嚷道,“看到有什么用,谁捡到归谁。”彼此争闹起来,不过只是理争没有动手。在争到不可开交时,有一个稍大一点的发话道,“咱们不如给前面那间屋子里的小孩,他家可穷了。”没想这个意见竟得到她们一致的认同,只听她们说,“别让他家知道,他们不要别人的东西。”最后她们轻轻走到那间屋子把东西轻轻地放在窗台就溜走了。她们说的这家房屋只有一间,靠近铁路,周围没有人家,屋旁边搭个小棚子,棚子里放着一个煤炉可能算是他们的厨房,屋后还有简陋棚子可能是厕所。小女孩们没走多远,屋的主人就开门出来了,这个主人不是别人就是先前背小孩妇女。她看看远去的孩子看看窗台上的玩具沉默了一会,就把自己的小孩叫了出来指了指玩具。小孩子很兴奋地拿在手里就在地上把玩起来,这个玩具对这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礼物,从他脸上的欢笑就窥见一斑。

本来我想打听打听这家人的情况,但想一想还是算了吧,普天之下这样的人家多的是,即使了解到他们的困境又能怎样?我自己还不知怎样呢,何谈去帮助别人。对他们只是施舍自己廉价的同情和怜悯,还能有什么呢?如今得广厦千万间的只是房叔房姐们,可怜的杜甫呼喊数百年却还有人家住在野外破屋。想着想着内心不免酸楚起来,世间事大致如此,读书人总是忧事匆匆,睹物感怀自古多悲愁。现世高楼林立无不富丽堂皇,俊男靓女时尚新潮,这种悲天悯人的想法总被嘲笑也罢,自己就是这一颗真心到白头。

但今天自己还是很幸福的,因为见到了那几个可爱的天使,不但有爱心还懂得尊重别人,她们有点脏兮兮却无比纯洁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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