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采访遇到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下面的文字节选自一个白血病患者的日记,部分进行了艺术化处理)
挚爱亲情
——选自一个白血病患者的日记
流水的悠长,草原的宽广,海洋的欢畅,鲜花的芬芳......
一切的色彩和韵律都表达着生命的绚丽与渴望。斗转星移、岁月沧桑,不经意间,自己的生命之旅已经走过了45个春夏秋冬,往昔的回忆留下了一些遥远的思绪,未来的梦想是一些朦胧的希冀。
1999年3月30日
最近这段日子一直不舒服,奇怪的发烧已经持续了许多天,总不见好。今天刚从外地出差返回的丈夫陪我到医院做血液检查,望着医生那严峻的表情和略显颤抖的手,我的心头忽然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从长时间的等待以及丈夫极力掩饰惊恐和慌乱的沉重脚步中,凭着自己多年行医的经验,我读懂了一般病人无法读懂的结果。
“急性粒性白血病”,这突如其来的癌魔,尤如晴天霹雳将我击得目瞪口呆。恐怖和绝望以残酷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生命的咽喉,一瞬问,我的家被无情地笼罩在了悲伤和惊慌之中。
望着刚刚装修完的新房,我的心里空荡荡的,想到八十三岁的老母将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拗;想到企盼多年,却再也无法看到心爱女儿那张捧在手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心如刀绞,脑子里便萌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一定要活下去,为了自己,更为了我的骨肉同胞和所有关心我的人
面对丈夫泪痕未干的双眼,我只轻轻说了一句:“我的病,先不要告诉咱妈和孩子”。
1999年4月26日
作为一个医生,我深知白血病吞噬生命的可怕速度,也了解发病时恐怖的折磨以及治疗时对精神与肉体的摧残,但我还是毅然选择了住院化疗。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是积极而勇敢地面对死神的唯一选择。
长时间躺在病床上,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天了,对于化疗造成的一系列痛楚,也有些麻木了,心里只是牵挂着家中的母亲和女儿,牵挂着日夜奔波在医院与单位之间,帮我寻找治疗方案,轮流看护我的疲惫而无奈的亲人们。
今年的雨季似乎来得特别早。
昨天上厕所时,由于失血过多我晕倒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丈夫的呼唤声中苏醒过来,望着医护人员关切的目光和丈夫满脸的焦急,我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患白血病正在接受化疗,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力量跨越死神的阴影,一丝踏上不归路的无奈和悲凉,使我百感交集,失声痛哭。
1999年5月12日
今天,是雨季过后第一次见到阳光,上班前丈夫又来看我,他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否应该考虑采取骨髓移植的办法。我也是个医生,深知化疗治愈率低而且有很大的风险和痛苦,只有骨髓移植,才能根治自己的病,但一想
到这份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将要由自己的一个同胞骨肉来承担,我的心像针扎一样。
望着心力憔瘁的丈夫,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全家人的关怀和企盼,从他的沉默中;我也隐隐感到,如果我拒绝,那么我的整个家庭将会被推进绝望的深渊。最终,我艰难但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下午,护士又来查房了,她们在离开时偷偷地告诉我,丈夫和哥哥、姐姐还有弟弟,昨天瞒着我已经作了骨髓捐献前的血液检查。
整个下午,我都静静地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世界,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滚落下来,咸咸的、甜甜的,分不清究竟是亲情,还是恩情。
1999年7月28日
这段日子,每次从梦中醒来,耳边总是回响着火车的汽笛声和轰鸣声,总要看着药液滴许久,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千里之外的首都北京,正准备接受亲人的骨髓移植。对家的无限思念和举目无亲的孤独交织在一起,我才感到自己那样茫然和无助。
骨髓移植的配型结果是前两天才出来的,只有弟弟小五符合要求。知道结果后,还在外地出差的小五匆匆赶到了北京,面对这个从小一起玩耍长大,十分懂事的弟弟;面对风尘仆仆、极度疲惫的弟弟,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好想对他说一句:“姐姐真不该拖累你”但一句话哽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我的亲弟弟,为我的生命带来了第二次曙光。
长时间的住院,也使我认识了许多病友,无论是刚刚入院的,还是基本治愈的,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生命激情使我的浑身也充满力量,并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的希望。
窗外,远处依稀能够听到火车的汽笛声,也不知是刚刚到站还是即将离开。明天就要进行骨髓移植了,我知道弟弟正在隔壁的房间接受手术前最后的检查,远望西安的方向,我又一次想起临行前留给女儿的那封短信“孩子,你要好好
学习,替妈妈照顾好奶奶,妈妈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