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像是林中麋鹿,为了寻找那盏灯,在人生的森林中兜转前行。
-题记
这天,是小鹿十三岁的生日。
奇怪的是,鹿妈妈并没有任何准备,小鹿一大清早就跑到鹿妈妈房里扯着嗓子叫嚷了起来:“妈妈!妈妈!今年的生日惊喜呢?”
被摇醒的鹿妈妈揉了揉眼睛,拍了拍小鹿的脑袋,笑着说:“孩子,今年的礼物很特别哦!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木窗台上的嫩芽开始向上攀爬,林间银银的素雪也融化了不少,看样子,春天是真的快了。
原来,鹿妈妈说的惊喜是关于一首诗和一次远行。
小鹿迫不及待的打开手中的字条,认真的读了起来:
我们去寻找一盏灯,顾城。
走了那么远
我们去寻找一盏灯
你说
它在窗帘后面
被纯白的墙壁围绕
从黄昏迁来的野花
将变成另一种颜色
走了那么远
我们去寻找一盏灯
你说
它在一个小站上
注视着周围的荒草
让列车静静驰过
带走温和的记忆
走了那么远
我们去寻找一盏灯
你说
它就在大海旁边
像金橘那么美丽
所有喜欢它的孩子
都将在早晨长大
走了那么远
我们去寻找一盏灯
小鹿一读完就开始嘟起嘴撒娇:“妈妈,这里面有好多盏灯,我要走多远才能找到啊?”
“孩子,这里面只有一盏灯呢!”
“那这盏灯是什么样的呢?要是我遇到了却认不出它可怎么办?”
“这盏灯可以是一种信仰,也可以是一个人,可以是理想,可以是食物,亦可以是书本等等……”
鹿妈妈略有深意的看着小鹿,小鹿的眼神落在地板的纹络上,若有所思。
半晌,小鹿烦闷的垂下了头,身体软软的伏在地上,声音丧丧的:“可是妈妈,我……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找到呢!”
吃完最爱的蜂蜜蛋糕后,小鹿就要出发了,它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鹿妈妈的那句:“那盏灯和其他灯最大的不同,就是它能让你看见光芒,感到喜欢,收获温暖。”
小鹿一直跟着太阳在走,它单纯的认为光芒是第一个前提。
走着走着,小鹿走到了一片沼泽林,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小鹿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它看了看包里的水和蛋糕,吞了吞口水,掐出一小块儿含进口里。
鹿妈妈临走前叮嘱过,小鹿呀,妈妈只允许你带两块你最爱的蜂蜜蛋糕,其中除开你自己吃的,剩下的你要送给你找到的那盏灯。
当时小鹿很诧异的追问,鹿妈妈说了一句很温柔的话,小鹿要明白,爱不能自私,小鹿也不可以,只有懂得合理规划资源并且乐于分享的人,才可以找到心中的灯。
突然,一阵光亮晃动在小鹿眼前,扰乱了它的思绪。
“咦?好美的光呀!”
这是小鹿遇见的第一个人。
“嘿!伙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萤火虫一边扑闪着翅膀,一边热心的问道。
“我是一个人出来生日旅行的,走了一天还没有碰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小鹿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萤火虫身上的绿光,心里默默嘀咕:妈妈说过看见光芒?难道这么快就遇到了我的那盏灯么?
萤火虫看着发愣的小鹿,忍不住笑了笑。
“走吧,我带你去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小鹿向萤火虫表示了感谢,便跟着它去了。
萤火虫扑闪着发着光亮的翅膀,小鹿紧紧跟在它后面。
“啊!萤火虫,快救救我,我……我陷进去了!”
小鹿一只脚不小心踩到了沼泽里的泥淖,整条腿正在慢慢往下陷,还好它的手紧紧拽着潭边的野草。
萤火虫回过头,眼看着小鹿另一只腿也快碰到泥潭了,急忙飞过去:“别怕别怕,我来帮你!”
小鹿心里欣喜起来,想着还好遇见了萤火虫。
“你……你干嘛拿我的包?你放开!”小鹿愤怒的嚷到,但是萤火虫并没有理会它,咬断袋子之后就把包叼走了。
“哈哈!香喷喷的蜂蜜蛋糕!这可是好东西!”
小鹿朝着萤火虫的背影叫到:“你不是说帮我吗?嘿!回来!求你了,回来帮帮我吧!”
“我这样已经算帮你了,再见,伙计!祝你好运。”
看着那美丽的光逐渐消失,小鹿觉得那一点也不美丽了,它伤心的啜泣起来:“嘤嘤嘤……鹿妈妈怎么骗人!可以看见光芒的明明不止灯,还有一些坏家伙。”
那一晚,小鹿的一只腿被草刺割伤了,留了很大一个疤,因为它当时挣扎了好久,才从泥淖里爬上草地。
小鹿看着那个疤,丧丧的对自己说:“我讨厌有光的东西,而且,我也不要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了。”一边说着边摸了摸里衣里藏着的另一块蜂蜜蛋糕,还好鹿妈妈分开放了,不然全被坏萤火虫拿走了!
之后,小鹿走到了一个小岛。
小鹿第一次见到阿猫的时候,是大晴天,阿猫懒洋洋的躺在阳台上,它橘黄色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好看。
“喵~”
小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仰着头定定看着阿猫,如果说之前遇到萤火虫时是那种外观上的闪闪发光的话,那阿猫,一定是由内而外的一种闪烁,这种光芒,让小鹿无法言说,但却分外欢喜。
接下来的情节,自然而然,阿猫和小鹿相识了。
很多个时刻,小鹿都感觉,阿猫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盏灯了,可能是因为真真切切的喜欢,且是很露骨的喜欢。
它喜欢阿猫的毛色,暖黄柔软;喜欢阿猫随时喵喵喵的叫着,卖萌,撒娇,或是随口一唤;喜欢它咕咚咕咚喝完一整杯糖水的样子;喜欢它睡觉时皱起的眼皮……
不知不觉,小鹿和阿猫已经相处三周多了,或许是完美显得太单薄,所有事物总归会有缺憾。
小鹿开始反感阿猫了。它很想压抑自己这种念头,但是它无法控制。
比如阿猫会抱怨小鹿一无所有,经常挖苦小鹿;比如阿猫喜欢和邻居们吵架,总是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比如阿猫经常背地里讨论别人……
当然,反感的地方远不止上面那些,小鹿开始感到绝望,因为它正信心满满的准备把这盏灯带回家给妈妈看时,才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盏。
“我是不是不配拥有那盏灯?”小鹿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那一晚,小鹿和阿猫刚吵完架,它趁着阿猫睡着后,偷偷离开了。
后来,小鹿原路返回,回到了森林。
鹿妈妈站在门口,笑脸盈盈的看着小鹿:“孩子,怎么样?”
小鹿失意的看着鹿妈妈:“妈妈,真是抱歉,我什么都没带回来。不过我带回了半块蜂蜜蛋糕给您。”
“那也没关系呢,跟我讲讲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吧!”
小鹿觉得很奇妙,自己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旅行,所有细细碎碎的瞬间仅仅一个下午就讲完了。
“孩子,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光芒所指代的含义,也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要是你临走时把蜂蜜蛋糕留给阿猫,你一定还能收获温暖,那么,你心中的灯,也就很近了。”
“妈妈,您说得对,可是,这种事情,真的也很难说呢!”
“好孩子,都过去了。”
那晚,小鹿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在表面的光芒里明白真正的光明,在肤浅的喜欢里懂得真实的喜欢,在未知的温暖里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那盏灯,就很好了,对吗?
麋鹿只有二十几年的寿命,大部分鹿都只能活到十七八九,我们的人生远比它们来的高远悠长,这数十载光阴,应当去寻觅怎样的一盏灯,才能让你随时看见真正的光芒,感到真实的喜欢,收获无限的温暖,呦呦相信,你心中一定会有答案的呢。
文:鹿呦呦
公众号:麋鹿森林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