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像老先生这样,偶然凭着兴趣给人测八字,终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命相家。命相家而言,我的印象中,应该是专门给人相命,而且以此为生的。
我最早对命相家有所了解,还在幼年的十岁左右。那时,我家还在老宅,与伯父家比邻,在村子的最南端。具体的时节已经记不起来,总之是一年中村里人很空的时候。父亲有事出去了,母亲、祖母和我在家。
突然,家门口来了个算命先生:一个中年男子,白净的脸;却不是想象中的,戴了眼镜,留有长须的老先生。他怂恿母亲算命,母亲起初婉言谢绝,但她拗不过他的纠缠,于是决定单给我算。
我家门前的场地,本是兼作村里人进出的路的;平日里,村里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到这时,不仅路过的人凑拢来,有的还专门去叫上别的闲在家里的人一起过来。大约,那时村里人的生活实在很平淡,偶然来个算命先生,他们都很好奇,以为一定可以看个热闹,至少对于被算命的人,有个神秘的祸福的预测,可以津津有味地听,事后,且供他们饭桌上的谈资。而也的确如此。
算命是在灶间进行的。灶间是我家总共四间平房的一间,在最西面;里面除了灶头,还摆有一张八仙桌,专供吃饭的。到这时,看热闹的,自然都围向了八仙桌;算命先生自己则正襟危坐;一旁便是我,也坐了,怯生生地、似懂非懂地听从算命先生对我人生判刑似的预测。
然而算命先生并不仔细端详我的面相,甚至于连我一双小手里的纹路也毫不关心;他来的时候,手里本是持了个鸟笼,到这时,他把鸟笼摆到桌子上,同时拿出一叠比票面既小又薄、如刀片般的纸片来。接着,我看到他从一个小袋子里取出一粒像米一样的东西,并且把笼子的一扇小门打开,喂给了那鸟吃。那鸟不及把食物咽下,早扑腾着翅膀,岀了笼子,并且娴熟地从那叠纸片中衔出一张来。于是算命先生就拿起那纸片,上面有字,原原本本照着念来。
预测的结果,不仅母亲、祖母欣喜万分,在场所有的人也都跟着笑着乐着。原来,那纸上写的是:金榜题名,荣华富贵的话,说什么小汽车开到家门口。这在当时,连自行车都不是每家具备,这样的预测,无异于现在的人,言不久的将来,是可以坐了宇宙飞船去太空遨游的。但当时村里围观的人中,也有人信的,特别是母亲和祖母。
只我是似懂非懂,且对于算命的事,原是母亲安排的,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倒是那鸟,有着彩色的羽毛,这样的乖巧,实在是大开眼界,至于,在很久以后,也还渴望能拥有这样的一只鸟,且时时要在梦里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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