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结束,坐火车,返校,不巧赶上一场大雨 。大学位于城市郊区,要倒大巴车的。天气恶劣,客运站不敢贸然发车,几百号学生只得滞留在候车厅里,人满为患。
等待,从天色泛青,一直到黑暗悄么声降临。我的耐心终究磨玉了,提着行李挤出人群。顶着瓢泼的雨走出站门,开始找落脚的去处。今天是要在市里住一晚了。
过了半个多钟头才安顿下来。赶忙晾衣服,鞋子也吃了不少水。弄完这两样才想起书包,恍然大悟似的奔过去,伸手一摸,心凉了半截。再一摸,凉地透透的。小心翼翼捧出六本书,全都湿了。
把酒店的椅子推到厕所,守着吹风机,一页一页吹干。一边忙活,一边责备自己今天出门时贪心。有三本书,是临走时才装进包里的。当时只是不想把书留在家里落灰,却没考虑到目的地的雨,至于晚点的大巴车,就更是无法预料了。这几本书,是我的“老存货”。上中学那几年,一心觉得自己大学会读历史,也有兴趣,相关的书囤了一堆。可大概是因为自己理解力不够的缘故吧,只读下来三分之一,大部分书碰都没碰。而后阴差阳错学了个不喜欢的专业,家也不常待,这些书就彻底成了摆设。每每想起都觉得可惜。历史类的多是大部头,不好带,直到这次下定决心捎几本走,又赶上了雨。几个老兄弟都遭了殃,好端端的九成新,让雨水夺去了一半,自责。
弯着腰翻动纸页,我又想起了童年的三两事情。小时候好读书,却不懂爱惜,打湿书本是常有的事。那时家里还没有吹风机,就要被祖母揪到窗台前,趁下午阳光充足,把书一点点晒干。如果弄得不仔细,纸页就很容易粘在一起,从侧面看像股浅黄的波浪,蜷曲着,散发出好闻的油墨味儿。这种情况下,冒失的把书打开,撕破纸页,内容也因此无可辨识,一本好书就白白糟蹋了。
另有一件事也和我读书有关,只不过不大严肃。小时候喜欢读一本叫《幽默大师》的漫画杂志,每月必读,大概是五块钱一本吧?八、九岁的年纪,一本漫画翻来覆去地看,没几天就散了页。而这本杂志又总是有相似命运,几个月下来积攒下一摞零散纸页,像是堆彩印文件。每逢此种情况,祖母总要把纸页收到一起,用针和棉线重新弄成粗糙的线装本。我祖母年轻时是医生,想来对书也没什么特殊情感,更不必说给小孩子看的杂志了。我想她这么仔细,是因为我喜欢读的缘故,也是因为节俭,舍不得糟蹋东西。他们那代人都是这样子的,把物件儿看得神圣。回头想想,哪些自制的合订本,也真填补了我不少的童年时光。童年是越来越远了。
关上吹风机,几本书都吹干了,可水印子只怕永远消不下去。雨水打湿了几页笔记,水性笔的黑墨水从纸页里散出来,给每本书的书脚都染上了一幅山水画。
也不怕,就算记录下你们陪我走的这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