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超凡
8月4日,我和老妈回老家参加我外甥的婚礼。8月5日,外甥的婚宴结束后,我和老妈搭乘姐夫的车回程。下午三点出发,五点到达哈市。
因为老妈的家离哈市还有一段距离,我便带她跟我回家住一宿,第二天一早我再陪她去双城区社保局录指纹。
我老妈坐车会晕车,长期依赖晕车药和脑清片。而且她习惯了出门有人同行,只有逼急了她才会自己出远门。这种情况,用我老妈的话说:“自己走,不敢。”于是,我和我叔在出行这方面很将就她,基本不让她一个人走,与她同行时,也从来不让她提重物。
我老妈非常惦念我,每次从家里回来,她都要给我带一大堆,很有份量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吃的。我对她说,我什么都买得到,可她偏偏不听。夏季园子里的西红柿、豆角、茄子、辣椒,黄瓜;秋天的大葱、白菜、土豆、咸菜;冬天的冻梨、冻肉、小笨鸡、豆包、汤圆、鸡蛋;春天的酸菜、野菜、水果;还有别人给她稀罕物,都可能出现在她来我家,背着的兜子里。
我叔和我老妈一起来我家的时候,我叔可就遭了秧了。我老妈一定要带很多东西给我们,我叔心疼我老妈,总是把最重的东西背在自己肩上。他们从家来我这里,每次都倒三趟公交车,坐车耗时长,往往还没有座位,还要忍受晕车之苦。我说:“妈,你什么都别拿,我都买得到”,可她偏是不听。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把老妈和我叔背来的东西,干干净净地吃完,一点也不浪费。
8月6日一早,我领着我老妈一齐前往西客站,准备坐车去双城区社保局办理录指纹的手续。结果十分不巧,办理好第一步手续后,录指纹的机器出现故障,第二步无法办理了。社保局的人说,我们可以到附近的社区试试,也许那里的机器没有故障。
我又陪我老妈找到社区去,结果那里的机器一样不好用。没有办法,我和我老妈只得坐车回她家,等一段时间再来办理。大约晚饭时间,我陪老妈回了家,我准备在她那住一宿,第二天再回自己家。
8月7日,老妈去早市买了黏玉米、茄子和土豆,煮了满满一大锅。还买了葡萄、西瓜和菇娘。
吃过丰盛的午饭,下午两点左右我准备去车站坐车回家。我提前算好时间,到达哈市时能赶上阿鑫下班,可以坐他的车回家,减少倒公交的次数,也少挨一点累。这时,老妈开始忙碌起来,帮我装带回去的东西。因为园子里的西红柿是阿鑫的心头好,我老妈给他准备满满一纸箱,但是箱子没有封口不好拿,我跟老妈说:“帮我找卷胶带或者布条。”
老妈走到窗前的地柜处,蹲在柜子前迅速地抽出三根布条,一个迅速的起身,只听“嗙”一声,塑钢窗角给老妈的额角磕破了皮。她起得太猛了,头重重地杵在了窗角上。这时,老妈表情很痛苦,我知道一定非常疼,但她嘴上还说没事。我赶紧凑过去,只见伤口又小又深,慢慢渗出了鲜血。我找出药箱,发现没有碘伏和纱布,我决定带她去医院处理。老妈说:“没事,这点小口去什么医院。”我说:“伤口很深,而且现在是夏天,这么热别感染了。”她很听我的话,急忙戴着帽子跟我走了。
周家镇的医院规模很小,外科医生用碘伏和双氧水简单地给伤口消消毒,贴了一块纱布,我和我老妈以为处理结束了,但医生建议尽快注射一针破伤风。但是周家镇医院没有药,只得去就近的双城区或者平房区医院才行。由于,我回家正好路过平房区,我便带着老妈一起去了平房区的二四二医院。
到了医院,我把老妈安置在座位上,帮她挂好急诊号,到外科跟医生说明情况。之后,医生给开了一针破伤风,我去交款取药,再找护士给老妈做皮试。皮试需要二十分钟的等待时间,这时已经四点钟了,我的手机也因为电量不足即将关机。
老妈一直在担心我会迟到,担心达到目的地太晚,担心下班疲惫的阿鑫还要等我。她和我都充满了自责:她责怪自己不独立,耽误我回家的时间;我责怪自己不该让她找布条,否则她就不会将头磕破。在自责中,二十分钟过去了,护士说老妈皮试部位的皮肤有些发红,不可以注射,需要再去平房区北场区医院,那里有不用做皮试的破伤风注射剂。
于是,我又带着老妈辗转找到区医院。我再次将她安置好,我去挂急诊号,找外科医生,交款,取药,找护士给她打针。打完针,心落了地,因为破伤风针剂在受外伤后,越早打效果越好。但这时,已经没有了回周家镇的公交车了,况且我的手机没电,无法与阿鑫联系,我决定带着老妈回我家,大不了第二天再送她回家一次。
从平房区到市区,已经到了阿鑫下班的时间,阿鑫开车过来接我们回家。到家已经七点钟了,我们三个人均清一色地疲惫不堪。本来这天是立秋,按照习俗应该包饺子,但是我们太累了,只简单地煮了些打卤面。老妈又晕车了,连打卤面都没吃,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8月8日,我给老妈洗了洗头发,怕她自己回家洗,水会感染伤口,我边给她洗,她边说:“也就你能这么伺候我。”我没有讲话,只是笑了笑。心里琢磨一下,除了我叔,也许只有我能这么伺候她了吧。
收拾好后,我送她去服装城,去等回周家镇的公交车。到了公路大桥,我告诉她可以下了这班公交车不挪步,再直接倒下一班公交车,而且站台就在肯德基门前,好记。我这边说,她答应着,却似乎从耳朵里又把我的话冒出去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打算自己走一次。但,我已经习惯了。
到了服装城,是老妈熟悉的地方了,她立即要我回去,我打趣说:“你能找到了,就不用我了是吧?”后来,车都来了,我们各自上了回各自家的公交车。
我的老妈总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出门,她不勇敢也不闯荡,这一点,我一点都不像她;她学什么东西都慢,总是使用最笨的方法,这一点,我还不像她;她总是守时守规矩,有点什么事就惦记个没完,有时还会失眠,这点我也不像她。
这就是我的老妈,对于她的一些固有想法,我真的只能干着急、甚至有些生气,但却无能为力。
好在,我是有耐心的人,不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好在,我调侃她的时候,她也不生我的气。谁让老妈是姥姥最小的孩子,生她的时候,姥姥已经四十六岁了,她得到了太多的宠爱,以至于显得有些不更事。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老妈却给了我最多的信任与自由,给了我表达想法与果断决定最大的空间。对我来说,她的不更事成了好事。
我时常在想,有时,被麻烦确实不轻松,但毕竟是父母,他们不麻烦我们,能去麻烦谁呢?作为儿女,能被麻烦,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吗?当有一天,他们离开我们,永远不再麻烦我们的时候,我们的轻松会掺进伤感。这种轻松与伤感,是我不想要的。
所以,能被麻烦,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