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已经画了八九年,但第一页中人物的长发、十二层单衣怎么来画,仍是个棘手的难题。问题不是怎样来画这十二层单衣,而是穿上这么多衣服后,人物的动态如何来表现,我得不到任何启示。平安时代的侍女们发型、服装虽全部相同,总得要在某处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吧。比如头发的末梢、衣裳的颜色、花纹、层数总该有些不同吧。根据她们的身份来确定使用的色彩,就像学生制服用领带、裙子来区别一样,十二层单衣一旦穿走了样,那可如何是好。我很想了解这些。我刚开始画这部《浮生若梦》的第一卷,不仅是十二层单衣难画,也不知怎样来组织画面。我反复阅读原著,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了解源氏的世界。错误在所难免,感觉有些对不起读者,不过我的热情,希望能得到读者的理解......”以上这段话出自大和和纪的创作手记,句中大和和纪提到的《浮生若梦》其实就是本文的主角——《源氏物语》,大和和纪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她《源氏物语》的绘制创作。
在这里非常有必要花一些篇幅科普一下源氏物语这部作品。《源氏物语》是由日本平安时代女作家紫式部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物语”是日本的文学体裁,大体就是故事、传说的意思。作品的成书年代一般认为是在1001年至1008年间。《源氏物语》在日本文学界的地位堪比国内的《红楼梦》,都被世人堪称文学的巅峰之作。《源氏物语》全书贯穿了浓厚的无常感和宿命思想,用因果报应和罪意识来联结源氏与桐壶、紫姬,熏君与姬君、浮舟等人物的关系而他们的厌世——有的企盼来世的幸福,有的遁世,有的出家——又是与他们的不论行为有着因果关系。尽管如此,其落脚点却不是为了宣扬佛教教义,而是为了展示内中潜藏的“哀”,给予“物哀”以调和善恶的价值意义。
为此,作者采取了大量篇幅表现人的价值和人性的真实。《源氏物语》所刻画的女子形象基本是围绕源氏父子所创作,如桐壶,蔡姬、夕颜等人。这些女子均是面容姣好,性情可人的女子,但是同样命运都是非常悲惨的女子。拿桐壶更衣、藤壶、紫姬三人来进行比较,不仅因为她们相貌相似,还可以说是顺次替代对方登上舞台,左右故事发展的重要人物。桐壶更衣可以说是条引线,引出漂亮的小皇子,即本书的主人公源氏,又由桐壶帝对她的思念而引出因长相酷似她而被招入宫中的藤壶女御,从而为她与源氏的不伦恋做了前提铺垫。藤壶对光源氏的疏远,光源氏对她的恋慕,引出了在偶遇她侄女紫姬之后发展出的故事。藤壶是一条暗线,她与源氏的暗中关系外化和延伸出紫姬和源氏这条几乎贯穿全书的明线。
可以说,古代审美思想从“哀”到“物哀”的演进是经紫式部之手完成的。《源氏物语》是以“哀”、“物哀”作为基调,自始自终贯穿了比前代的“哀”更为广泛、更为复杂和深刻的内容。而《源氏物语》“物哀”的感动,是在“知物哀”的基础上产生的,它要表现的完全是一种对人生世相的喜怒哀乐,以及对女性的同情哀感,尤其是对于女性在恋爱中的不幸以及男女的不伦之恋,更加明显地流露出这种“物哀”的感情,也就是说,紫式部在《源氏物语》运用各种艺术技巧,通过各种人物形象的塑造,对“物哀”作了最出色的表现,表现了人的真实感受,在人性与世界的调和中发现没和创造美。紫式部开创的这种艺术技巧与形式对后人乃至当今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有了这些背景知识的铺垫我们再次回到大和和纪绘制的《源氏物语》漫画作品本身,大和和纪和原作者紫式部一样都是女性,也许也只有女人才能拿捏体会那份细腻的男女之情吧。正如大和和纪的创作手记所言,她是一个极其注重细节和追求完美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人物衣着神态的把握不准而困扰。大和和纪是一个场景氛围营造的高手,不论画风、场景还是色彩都拿捏的恰到好处,通篇漫画不论内容还是印刷的装潢设计都极具和风特色,这和原作所处的平安时代的背景(*注)是极其契合的。
注:紫式部所代表平安时代的日本文学的主要民族特性是阳柔美。它不象欧美文学那样侧重渲染、夸张事件或人物间尖锐的矛盾冲突,而是通过细腻的情感、微观的物象和瞬间的感悟表达一种特有的淡淡的哀伤、愁绪和喜悦,呈现出柔美、婉约的美感。平安初期,日本文化持续接受中国唐代文化的滋润,是汉风文化最灿烂的时期。后因诗人出身的菅原道真力推主张须削弱汉文化对日本本土文化的影响,自此以后,日本文化和汉文化关系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日本文化逐渐消化汉文化并形成了独特的平安文化,完成了汉风文化向和风文化的过渡,这在日本的文化史上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亮点1:极具和风的封面设计,同时也是外封一体化设计
亮点2:卷首彩页
假如柏木抛弃地位和未来,假如三公主真心爱柏木,源氏作为悖伦爱情的体验者,说不定会对二人意外地宽容,对两人间的私情视而不见。但是,源氏没有饶恕二人。因为柏木缺乏源氏追求藤壶的舍身精神;因为两人不懂得一旦抛弃一切,即使灵魂堕入地狱也无愧地相恋时,纵使悖伦之恋,也不是罪恶,而是至上的爱情!也就是说,《源氏物语》不接纳真假参半的爱。它是一部美丽而热烈的爱情故事。
虽说"爱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这句话是大和和纪的创作信条!但是这部故事总是事与愿违似乎"严酷"了些,不知各位读者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