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屋里还昏暗,我知道,这是一个寻常的阴天。因为晴好的早晨,光亮总会透过窗帘映进来,清脆的鸟鸣也会活泼的吵起来。
今晨是安静的,安静得不适合醒来。但往常的起床气却没了,昨日的种种焦躁郁闷也没了。睡眠,和时间一样,也是能治愈的良药,让心平复。
准备下楼的时候,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窗外而起,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伸出手臂:哦,竟是下雨了!
六月的天,就是这样的忙乱,晴朗和阴雨交替,外罩添了又脱,脱了又添。不过,我不怕曝晒,我怕的是阴暗和潮湿在心里久住,长出斑驳的苔藓。
小雨,还好。它若有若无,也无需撑伞。落在身上,就像轻轻的问候,没有喧嚣的打扰;落在额上,也仅是点滴的微润,没有漾开的晕凉。
下雨天,我是绝不穿凉鞋的。裸露的脚趾触了水洼,那一丝冰凉,会顺着脚趾的神经向上游移,继而渗透到全身的骨头缝里,凛得心头发怵。那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畏惧,和无处躲藏的瑟缩,只是我的。
所以,下雨天,我会先把脚护起来,带着一份偏爱,保证它暖暖的。我了解自己是怕冷的动物,是随时需要有一个树洞在身后,护我周全。我担心雨雪,担心惊雷,我会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揪着心失眠。
小雨,真好,除却了我的不安,使我可以放下全身的戒备,与它亲密。站在教室的讲台上,看三面大窗户外递进来的绿意,心情就舒缓许多。那生机盎然的紫荆,绿叶鲜嫩,正在滴滴的湿润中,荡涤尘埃,更加油亮。那滴答滴答的落雨声,像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叩击你的心房。
即使这样的小雨,淋漓一天,方砖的低洼处,竟形成了小小“湖泊”。新落的雨滴,溅进去,圆鼓鼓的泡泡就形成了,乐吱吱地打转,或者“航行”。班上的孩子看得痴,就冒了雨蹲着看,还找来小枝丫在泡泡后面催:快点呀!快点呀!也有调皮的点一下泡泡,啪!破了,一阵少年的笑声,惊动起一圈圈的涟漪,四下散去。
小雨天,是适合慢的。慢慢地走,慢慢地说话,慢慢地吃饭,慢慢地看看过往的行人。也可以什么都不看,闭了眼睛,埋头听一曲慢的曲子,或者听一篇文,而那吟诵者的嗓音,必须是沙哑的,低沉的,对文字的领会是动用了灵魂的。
如果这小雨,是清晨来的,我希望它午后就回去;倘若是临睡前来的,我却希望它,徘徊在窗前,天亮再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