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1点,写完最后一页ppt,萝卜给闺蜜萨拉、小然发了一条微信:亲爱的,明天周末,我们聚吧。
不应该也不预备在这个寂静的点等待一个个回应,萝卜握着手机却难以睡着。指尖,反复在只属于他们仨的微信聊天界面滑动着滑动着, 但滑不出多余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聊天,上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怎样的场景,显然,颓废的记忆无法生动地调出那些画面。
但,颓废的记忆里翻滚着三个人过往的点滴,像一部flash,每一帧都是超清版1080p。从最初的,大学毕业典礼一结束,三个人一起拖着拉杆箱,在嘈杂的火车上度过了漫长15小时,抵达这座陌生的城市。也开启了他们一起找工作,一起做兼职,一起挤地铁等公交,一起住群居房,一起犯二,一起嬉闹,在这座城市里寻找方向和努力适应的过度。
后来,他们有了各自喜欢的工作和努力的目标,结交了新的朋友圈,工作和生活似乎也像期许地那样步入轨道。渐渐地,他们熟悉了这座城市,也爱上了在这座城市认真生活并逐渐得心应手的自己。从最初上下铺的朝夕相对,到一周小聚一次,喝茶聊天看电影,再到一个月聚一次,匆匆开始再匆匆结束,再后来三个月再聚一堂都显得不整齐。现在的他们,被分散在这个城市的不同角落,隔着这个城市对角线的距离。
有人说,不闻不问,不一定是忘了,但一定是疏远了。
是的,他们疏远了。
从曾经的亲密无间,到如今的好久不见。
萝卜心底泛起一丝丝凉意。
幸好,第二天,萝卜收到萨拉的morning call 。
“你Y终于从火星回来了,还以为你再也不要理我们了,上次约见,还给我耍大牌,过分。所以这次是几点?在哪里?”
“对不起啦,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今天11点,我家,我的新家你们还没来过,最近新学了几道你们喜欢的菜式,统统给你们做,算是将功补过了,好不好?”
“不够,我还要吃饺子,酸菜馅的,你给我包。你家地址发我。”
“萨拉小姐,你也体谅我一下,一大早我上哪里给你弄酸菜,正好家里还有点泡菜,咱换个泡菜口味,行不行?”
“看在你Y这么诚恳的份上,本小姐只好勉为其难了。”
“谢谢萨拉小姐的宽宏大度。”
“少贫,中午见。”
....
紧接着,微信也响起了小然的voice call。
“外星人终于回来地球了,welcome。忙坏了吧,注意休息啊。”
“拜托,我一直都在地球默默地苟且着。是你们没主动约见。”
“天地良心,你这话要是传到萨拉耳朵里,看她怎么收拾你。上次是谁那么大牌放我们鸽子,还有脸说?”
“就一次。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干嘛一直抓着我的小辫子,没义气。”
“好了啦。几点?在哪里?正好我有东西带给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大老远来看我,还让你带礼物。不要了啦。不过,是什么?”
“本姑娘纯手工制作,先透露到这儿了。我倒是蛮期待一会萨拉要怎么收拾你,哈哈...”
“拭目以待,呵呵...”
....
三言两语的补刀式调侃,三个人之间埋藏许久的默契又苏醒了。萨拉还是那个犀利、傲娇的小文青,小然还是那样温柔体贴。萝卜心里突然温润起来。
一想到昔日好友即将奔向自己,萝卜一下子打满了鸡血。打扫,买菜,洗菜,配菜,做菜,包饺子,摆盘...萝卜忙得不亦乐乎,时间变得如此的愉快和轻巧。再看着手机屏,萨拉和小然发出短消息,萝卜更加激动了。
“本小姐出门了,萝卜,准备点酒啊,好下饺子。”
“亲爱的,我也出门了,2h后见咯。”
....
2》
2小时后,两位贵宾如约而至。
一束艳丽的红玫瑰首先映入萝卜的眼球,但只要稍微靠近一点看,红玫瑰是有些暗淡的。萝卜愤怒了。
“你Y也太抠门了,直接送我一束新鲜的玫瑰会死啊,再不然就不送,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干嘛每次把你男人送你的,再来送我,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因为萨拉这独特的送玫瑰的癖好,两人没少争吵过。
“亲爱的,你也知道新鲜的玫瑰多贵,咱们出来混不容易省着点花不挺好,再说物尽其用不是更有意义。这男朋友呢,不能跟你分享,但男朋友送的花还是可以分享滴,你一半,我家里还有一半。你看哦,这玫瑰不还挺水灵的,还可以放几天,本小姐一片赤诚之心,请笑纳笑纳。”
“分享?亏你说的出口,根本就是炫耀。”
“对,赤裸裸的炫耀。不过某人要当心,别倒是炫耀不成,红玫瑰变成白玫瑰。”低调的小然,总能在最紧要关头帮到萝卜。萝卜欣慰地给了小然一个拥抱。
“我就不懂了,红玫瑰有什么好的,久而久之,还不是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多恐怖的结局。还是白玫瑰好,白的“床前明月光”,好歹带点诗意味儿。”什么时候,连小然补刀也这么顺溜。
“这位同学,你今天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萨拉的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小然说的很对。你要当心呦....”
“你们,居然....”
最后,三个人竟然一起扑哧笑出声来。
再看看小然,背着个大书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像是回娘家。
“喏,这是我最新酿制的桂花米酒,你们俩每人一盒,剩下一盒,我们待会搞定。”
“嗯,还是小然最实在。”
“还有最近新学的手工曲奇和泡芙,有几种口味的,统统给你们带了一点,请品鉴。然后给我一些意见或建议什么的。”
“小然,不会是你的处女作吧?然后我们当小白鼠了....”萨拉这个补刀狂魔。
“那你别吃好了。我吃,我全吃,小然,棒棒哒。”萝卜反驳萨拉。
然后萝卜和小然“give me five”到了一起。
然后,莫名地,三个人又笑了。
“那你们都给我准备了礼物,那小女子这边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你们来开吃,请入座吧,两位贵宾。”终于轮到萝卜显示作为东道主的诚意了。
“等一下,有朋友自远方来,一盒米酒怎么够。我有带压轴武器来。”
正说着,萨拉从硕大的背包里,掏出一瓶又一瓶的酒,金酒、朗姆、伏特加,还有番茄、果柠檬、薄荷和三只长的完全不一样的玻璃杯。惊得萝卜和小然目瞪口呆。
“今天,我要现场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花式调酒。我都想好了,我要给你们每个人特制一款鸡尾酒。”萨拉狂飙傲娇的特质。
“我有准备很多江小白呢。再加一盒米酒,我们会醉死的?”
“咱们仨都多久没见了,醉死怕什么,反正在你家,又不是在大街上。”
“萨拉威武,你要给我们调什么鸡尾酒。”
“哈哈,待会就知道了。”
话说着,萨拉反客为主腾空了餐桌,摆上她的瓶瓶罐罐,有模有样地摆起架势来。
“萝卜,我要先吃饺子才有力气干活。”
“得嘞,这就给萨拉小姐下饺子去。”
半小时的时间,萨拉摆开阵势,先是娴熟地来了一番花式杂耍,然后神里神气地调了3款鸡尾酒。
首先是小然的红粉佳人,然后是她自己的莫吉托,最后轮到萝卜的长岛冰茶。
“不公平,长岛冰茶后劲这么足,你想怎么滴?”
“不知道么,水瓶女汉子代表鸡尾酒就是长岛冰茶。来,cheers,包你满意。”萨拉邪魅地笑了。
然后三个人,开始席地而坐,围着小茶几,边饮酒,边品尝萝卜的独家菜品和饺子。
“亲爱的,不错啊。几个月不见,手艺大大的长进。改日得切磋一番了。”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这么矫情,会做菜么?学得来么?”
“我不行,小然宝宝可以呀。她比你贤惠多了。”
“小然,找个日子,我们pk厨艺。”
“可以有。”
“来来,干干干....莫要辜负我千里迢迢背了一包的酒,就为了给我们仨整几杯鸡尾酒,我容易吗我?”
“萨拉小姐辛苦了。干干...”
兴致盎然地吃到一半,门铃突然响了。萨拉去开门,是快递,沉甸甸的一个大蛇皮袋。
“萝卜,你买什么了?”
“土。”.
“啥?”
“土。”
“你有病,买一袋土干嘛。”
“种花。我还买了很多花种子,待会我们吃完帮我种花。”
“你想得挺美,我们千里迢迢,穿过隧道,跨过黄浦江,就为了给你干花农。我不干。”
“一起嘛,我特意在网上订的。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就是想跟你们喝喝酒,吃吃饭,种种花,一起悠闲自在,又不单调,多好。你就不要想成帮我干,就想成我们一起干,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萨拉故意没好气,小然却突然眼泪啪嗒下来。
“干嘛啦。至于么?”萨拉责备小然的多愁善感,自己却也没忍住,眼睛湿润润的。
气氛突然感伤起来。
“干嘛啦。喝酒喝酒...”
“臭萝卜,都怪你,我们竟然这么久没聚。”
“最近太忙了。”
“借口。”
“我离你们太远了。”
“借口。”.
“对对,统统都是借口,我的错,我的错,我自罚三杯。”
“不要,我们一起,你一个人先醉倒了,那还有什么劲儿,要喝一起喝,要醉一起醉....”
“对,一起喝。”
“小然,你做的米酒真好喝。真贤惠,爱死你了...”
“萝卜,你做得菜真好吃。也爱死你了...”
“我呢?我呢?”
“萨拉,你调的鸡尾酒真特别。真有才,我们爱死你了...”
“这还差不多...”
鸡尾酒,米酒,然后是白酒,三个人已然有了些醉意。
萨拉一直喊:不能醉,不能醉,还没喝够,没够,咱们喝慢点,慢点,待会还种花呢...
小然在呢喃:是没聊透,没聊透,没够,没够 继续...
萝卜也跟着喊:先歇会吧,咱们起身种花去,再来喝...
突然,萨拉放下酒杯,两只手同时抱住了萝卜和小然,略带哭腔:工作这么多年,我还是没那么厉害,但是因为有你们,生活总不会太糟,谢谢!
三个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
3》
三个女人一台戏,总是那么精彩,到底谁醉了谁没醉,到底什么时候醉的,到底喝了多少醉的,到底醉之前聊了多少....
关于这些,醉后醒来的他们已经记不清了,但日后回想起来,却很甜很特别。
出乎意外地是,醉倒前,他们居然还种好了4盆花。
然而,他们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些细节和过程。
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的好久不见。QQ,微信,短信、邮件、电话,有那么那么多联络的方式,一句简单随心的“take care”,也会纠结着要不要传达出去。但只要一见面,沉寂的温度和热情一下子就能活跃起来。围坐在一起,那个真实的自己瞬间流露,傲娇的甚至傲慢的,温柔的温情的,会发脾气的会大小声的,固有的优点和缺点不需要费力气去掩饰或伪装。在一起,谈谈近况,放眼未来,愉快的难过的,如愿以偿的事与愿违的,总有说不完的话。见面前,会想着要为朋友做些什么准备些什么显摆些什么,一起分享新鲜一起感受美好...这应该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几件事的其中之一。
总觉得没喝够,其实是没聊透。
敬,一起携手过的日子,甜美的悲伤的。
敬,那些彼此不再身边却心系着的日子,喜悦的落寞的。
敬,未来还将坚定在一起的日子,灿烂的黯淡的。
敬,友情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