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晚上, 巷子里一定会出现一个滑稽可笑的人, 一只手捏着一枚钥匙,并不停晃动钥匙的其余部分以期制造出足够大的噪声,还嫌不够, 将脚上的皮鞋踩出蹬蹬的行军步点,(那段时间, 我天天都穿那种硬质的皮鞋出门),她常在一阵干咳后又搜肠刮肚地哼起了歌,但身体却僵硬着准备随时掉头就跑。所幸的是,这只白猫从来也没真正靠近过我, 最终, 它都会走向一边的花圃里。
我下班路上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思考和这只白猫有关的事 – 我什么时候摆脱这只猫? 怎样摆脱? 它这是向我耍威风吗?觉得我是它领土上的臣民吗? 由于我一直想不出答案, 这些问题也就一直在我脑海里循环往复。 我都怀疑自己快被一只猫逼得魔怔了。
时入七月, 我因为一个项目需要连轴出差, 定下行程后, 我不自觉长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想到的竟然是: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 这只拦路猫将会发现它天天戏弄的对象消失了,对! 时间足够长的话, 它就会放弃这种每天的蹲守了, 除了消遣顺带抖一抖威风以外, 我实在想不出它这么做的目的。 我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一个小猫干点啥不好,为小区抓个老鼠啊, 或者刨个土、松个地,抓抓虫子, 再不济, 找个墙根睡一觉也是有利于喵身健康的!非要天天晚上堵着我逞一逞威风嘛? 至少, 接下来, 我可算是解脱了!我就不信了,几个月后你还能记得这个游戏。想到自己每天这一段近乎精神病一般的表现,我感觉自己立马就要笑出声了。
九月底,一个依然有些闷热的午夜, 我结束了近两个月的连轴出差回家了,拉着行李箱踏进巷子时, 还是早早把楼门钥匙捏在了手里, 养成的习惯只怕一时改不了了。一路上, 花圃里、路面上都没有那只白猫, 太好了,看来我终于摆脱它了,耶! 慢着, 楼下大门口的台阶上, 居然是那只白猫, 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 看样子正在酣睡,脑袋埋在团成一个圈的身子里,刚好抵住大门。 “咳,咳”显然它对我的咳嗽声没有反应,是现在转身出小区去找个宾馆明早再回来吗? 可是已经午夜了, 刚才的出租车我也让人家走了。 没办法,
“妈, 你下来接我一下, 这里有一只猫。。。。。。”我只能求助我妈了,
“个胆小鬼。。。。。。”
电话挂断前,传来了我妈的一声嘟囔。
一会儿, 楼门被往外推了一个小角度, 白猫也随之被推出去几公分, 可它居然没醒,依然是团成一团在深睡的样子, 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你呆着干什么呀? 进来呀”我妈见我还在台阶下远处呆立着,压低了嗓子冲我低声说道, 显然她并没有注意到门外抵着的这一团灰白色的东西。
“这个,这个”我拿手指着,同样压低了嗓子。
“看你这点出息”, 我妈亮出了手里的武器 - - 一把小扫帚。 这是要半夜上演人猫大战吗?她不会真要打这只猫吧?我要不要去哪里躲一躲呢? 还好, 她只是将扫帚顶住这堆“旧报纸”,像推一堆雪一般把它往外又轻推了一小段, 白猫也似乎是醒了, 它居然仰面朝天和扫帚玩了起来,兴奋得身体在体面一蹭一蹭, 这是把自己当抹布来擦台阶吗? 我示意妈把门开得再大一些, 给我留充足的空间好让我进去。 我妈索性闪身到门外,一只手拉着门, 白猫光顾着和扫帚玩,自然就跟着扫帚挪到更远处,我也就乘机进了门里。
不消说, 接下来的日子, 白猫将据点改在了大门前的台阶上 , 遇上有邻居进出大门, 我发现它会很敏捷地翻身而起, 跃身到一旁的灌木丛去。 这家伙原来也可以这么敏捷的。如果碰巧没有其他邻居进出, 大多数时候我会等, 等到它因为其他人的走动而离开。 因为我尽量早回家,所以做到这一点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