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着了,眼皮像是被粘上了一层胶,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她用力地揉了揉,挣扎了半天,下床洗漱。几分钟后,她轻轻地推开卧室门,回到房间,拖着疲惫的身体,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醒了睡在一旁的孩子。
朦胧中,她听到楼道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知道是他回来了。接着是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串钥匙放在桌上的哗啦声,紧接着是椅子与地面的一声巨大的摩擦声,她知道他又喝多了。
这一切,仿佛是他们自导自演的电影,每天都在上演,场景,台词,她都已经烂熟于心。她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看见酩酊大醉,瘫软在椅子上的他,又是心疼又是憎恶。她用尽力气把他拖到床上,也不在乎他没有洗漱了,她所求的只有一点,不要吵醒孩子。不久后,听到一阵呼呼声,她终于放下心来,看看手机,夜里一点过,算一算,一会儿孩子又该醒了,赶紧躺下。
仿佛刚刚睡着,耳旁便传来孩子越来越大声地哭泣。之前她就下定决心要按照医生说的让孩子自己去哭,她对自己说,这次一定要狠下心来。
然而右边是孩子的撕心裂肺,左边是他一阵一阵的呼噜声,她心里是难过的,无助的,焦虑的,怨恨的。十分钟过去了,阵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心里开始妥协了,“如果继续哭我就喂了”。
就在这时,他也被哭声吵醒了,问到“她怎么了?”她没有回答,装着没听见。他碰下她胳膊"问你呢?""还能怎么样?老毛病呗!"她冷冷地回答,丝毫没有抱孩子的举动。孩子继续在一旁哭泣,哭得太久,已经在抽泣了。他开始不耐烦了,一下坐了起来,充满怒气地说"那你喂她啊!"她不甘示弱地说到“医生说的让她哭40分钟。”他怒了,吼道"医生算个屌啊!"
一股无名火呼地窜了出来,她一下也坐了起来,望着这个男人,这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所有的委屈,悲愤全都涌上心头。紧接着,是两人一浪高过一浪地嘶吼,夹着着婴儿的哭泣,借着空调灯微弱的光,她看到他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狰狞。然后,毫无征兆地,啪地一声,他用力地打了她,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像重了魔一样,疯了似地把她按倒,在她背上连续又打了好几下。她只听见自己嗷嗷地叫了好几声。
然后,她怔住了。她仿佛看到她的婆婆从另一个房间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还想向她扑来的他,她听见她婆婆对自己的儿子吼到“你再这样我就走了”,她听见他口中不断传来"我×你妈的",她听见他的手用力地打在衣柜上的声音,她听见她的孩子因为惊吓哭得更大声,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哭泣声.....
等一切静了下来,她抱起依旧哭泣的孩子,轻拍着,淡淡地说了句“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