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阿春的公公骑车摔成重伤。在重症室躺了十多天后,才转到了普通病房。
手术费和治疗费像个雪球,很快就滚到了十几万。
阿春的婆婆去年已经去世,所以从费用的来源,到医院的照顾都只有阿春跟她老公去承担。
两个人轮流呆在医院,几乎24小时不能离开。睡不好,吃不好,都迅速地瘦了下去。
一边是经济上的不堪重负,一边是体力上的不支。而他们又经营着一个小店铺,需要一个人看管,两个人分配不过来,只好偶尔关了店门,这样一来,本来就刚刚起步的小店,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阿春老公几乎整天呆在医院,守着挂瓶换药。清晨6点就去买了骨头或是鲈鱼来炖汤,夜里阿春公公伤口疼痛,睡不着觉,隔一会就会拍拍床边躺椅上的儿子,让他扶起来或是躺下去。
来来去去地折腾,阿春老公的脸,憔悴的不得了,阿春这个做老婆的看了,自然心疼不已。
这天店开到午后,阿春就关了门去医院换她老公回来睡觉。
男人走的时候说:“我睡一觉过来换你回去……”
天黑时,阿春发信息给老公,让他不要来了,说自己在医院睡一晚。因为离店铺比较远,坐公车都需要三十分钟左右,来来回回地,也很麻烦。
可男人不同意,说已经起床,马上就过去换阿春。
阿春假装生气,不许他来,也拒绝他再发信息来,并撒谎说已经安顿好公公,准备睡了。
男人没辙,没再联络阿春。第二天凌晨6点,护士查房,家属也都起了床。隔了不到一小时,男人就提着汤就来了。
阿春问他为何这么早,他说一夜没睡着。因为担心阿春,隔几分钟看下手机,也没有她的信息,又不敢发给她。折腾到天亮,比在医院还累,因为心累。
阿春骂男人傻,有机会睡却不珍惜。转念一想,自己夜里在家睡时,也一样担心男人,睡不踏实。
彼此那份牵挂,从心到灵魂,渗透的那么深,平静生活时,未曾发现,面对苦难时,便分明地查觉到了。
那一晚后,男人不再让阿春去医院陪护。
阿春知道男人有时整夜睡不了,又闷又无聊,却忍着不发信息给自己聊天,为了让自己睡得好一点。而且每天晚上,他都会早早骗阿春说他要睡了,然后发信息说“晚安,老婆……”他要让阿春误以为他很好,让阿春放心后睡得安心一些。
当时的他们,不知道还需多少个这样的夜,但都习惯了不让对方担心。
有一夜,阿春想起那个“晚安”的解释,是说“w a n a n”这个拼音也可以读成为“我爱你爱你”。
当时心里一动,马上也发了个信息给男人。阿春知道,男人一定也明白这个“晚安”的不同意义。
这个意义,会一直伴随到他们的苦难过去,伴随他们这相依相偎的一生。
{作者:萱小蕾、笔名漠泱。图文无关。图: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