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散记

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呆的久了,年轻的心便会不安分的跑向远方。而旅行的意义,不在于某一个既定的终点,也不在于它的终点又与你想象中的有多大的差别,一段真正的旅程,是灵魂与肉体同时在路上。在路上,我们一直都需要。


江南玩水,闽南看山。

在火车上颠簸了将近十八个小时,终于进入了福建省境内。我喜欢坐火车,当别人在卧铺的车厢中呼呼大睡时,我想,他们大多数一定是倦鸟归巢吧?否则,怎会有这样疲劳的姿态,怎会有那样迷离的眼神?旅行应该是只有一个包,一个相机,一颗澄澈的心轻轻松松的上路。人的一生有很多路可以走,很多路我们也未必能够走得完,总是应该在最年轻的时候,去一去那朝思暮想的远方,带上一路向前的勇气。

我一夜未眠,却没有感到一丝困乏,千余公里的路程,看尽了沿途的景色。天蒙蒙亮的时候列车报站,我们已经到达建阳。我放眼望去,这里有的是连绵的山,茂密的树,山下是紧挨着的层层梯田。此时,用一句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抬头见山峦,低头见梯田。”可不是么?映着这微微升起的朝阳,那样柔和到极致的温暖,丛丛的绿树,给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在这里,山的宁静,山的高大,山的厚实,就像印证着在这片黄土地上生存着的祖祖辈辈的朴实品质。江南的柔弱是比不上的,江南的人,偶尔也太聒噪。

(一)车厢见闻

出发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列车刚刚驶出苏州站的时候,那位少妇微笑着对着怀中的孩子说:“宝宝,来,跟苏州说再见!”那是个很可爱,皮肤很白的孩子,大约一岁。他挥动着那双小手,两只澄澈的眸子盯着窗户外,露出一脸的天真与无邪。很快,我们成了路上的伴侣。经聊天得知他们是回老家江西。有了一个孩子,车厢里便热闹了不少。可当夜色来临,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孩子却怎么也不肯入睡,一直不住地哭。他的爸爸告诉我们说,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坐火车,又这么晚了,孩子不习惯。我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三十六分。孩子哭得越加厉害,豆大的泪珠从他那张小小的脸庞滑落。妈妈又皱着眉头无奈地抱起哄着。过了许久,妈妈也累了,一边于怀里抱着孩子,一边也趴在了爸爸的肩头闭上了眼睛。那一幕,大概不需要任何华丽的辞藻来诠释“幸福”的含义了。他们是回家,他们带着一个温馨的小家回到大家。

(二)亲切永安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到达。

从来都对闽南抱有特殊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这片美丽的土地,更因为在这里还有我日夜牵挂的亲人。

在南平站下了火车之后就接到了在永安的伯伯的电话。于是真可谓日夜兼程,我赶紧买了汽车票到永安。福建的景点很多,但是所为人熟知的不过是厦门,福州等一些经济发达的热门地区。而我总觉得,倘若旅行的真正目的是让心灵接受不同的洗礼,是让精神愉悦,心情放松,倒不如避开那些人人都去的热门景点,那里是那样的拥挤,拥挤到每每让人有种窒息之感。抱着“独坐幽篁里”的心态,走一走那些安静的笑道。哪怕这里蜘蛛儿结满丝,也不失为一处避开尘世的胜地。永安,这个小小的城市,就是那样的不出名,却又那样的吸引着我。

(三)鳞隐石林

福建的山多,在江南处了这么久,弱水的气息快把自己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到这里,不爬一爬山那就是一种遗憾了。早晨太阳还不是那么火辣的时候,我们到达国家地质公园,福建著名的鳞隐石林。此时游客还没有那么多,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就我们一行人。叔叔告诉我,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眼前是山,背后是山,处处是山。可每一座山又其貌不一,它们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特点。我们沿蜿蜒迂回的小路上去,走了数十米,三个鲜红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望猴石。因其名而知其意,循着指示牌望去,果然鲜明的看到一块身似猴子的大石矗立在半山腰。再往上走,一阵冰凉沁入心脾。早已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到了这里却感到无比的凉快与惬意。这个狭窄的空间,只能容纳两三个瘦小的人。在它一旁的石头上用油漆刷着两个大字:冰室。一点也不愧对于这样一个名字,在这里的温度与外面有着明显的差异。我们头顶的石头上还不时的滴着水下来,这里潮湿,阴凉,却不凹糟。到了冰室的人大多都不肯轻易离开了吧?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可令人惊喜的是,呀,原来这里还隐匿着一个小小的书院!我想“鳞隐书院”这个名字许是根据鳞隐石林而取得吧,不知道千百年前有多少学子曾在这里捧着经书不诲不倦着,我走过的廊街,必定也是他们曾走过的吧?这样的学习氛围,怎能不引起心灵的共鸣?

整座整座的山拥抱彼此,我被整座整座的山环绕着。在赏心悦目的同时又那样令人具有安全感。没有办法不感慨,大自然啊,你是用多少天地精华造就了这番钟灵毓秀。

(四)一线天


永安最出名的非桃源洞莫属。桃源洞里最具特色的首当“一线天”。

我是冲着“一线天”而去的。顾名思义,一线通天。据说,走一线天的人都必须有较好的体力,而且不能偏胖,不能有各种心脏疾病等等。那是一条极其狭窄极其黑暗又极其漫长的上坡路。一旦走上了一线天就没有退路,即使在中途体力不支,劳累不堪了也无法往回走。这里的路只有一条,而更甚者许多人走这条路只能侧着身体上坡前进。其狭窄程度可想而知。我是被两边倾斜的石壁擦着衣服前进的,一开始还是较为轻松,可逐渐的石阶愈发陡峭愈发狭窄。额头的汗水涔涔的溢下,一心想到达出口,却感觉越走越漫长。此刻用“艰难”来形容再也不为过了。时间在那条道路里面似乎是凝固的,我们是在走山路,更是在走一条通往桃花源的路。

终于,将近20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走到尽头了!顾不得擦汗,回过头望了一下来时的路,我打趣说,这回可真的体验了一次“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了,可惜我们复行了可不止十步啊。

在我们下山的时候,一线天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还有几个年轻的妈妈带着才会走路的小孩。伯伯感慨了一句:“这么小的孩子,要上一线天,肯定得大人背了。”我笑着路过,她们一定还不知道一线天的艰难吧。

(四)厦门鼓浪屿


在永安逗留了一周后终于还是去了厦门。四个小时的长途。

总是觉得厦门不应该属于闽南的,江南似水柔情,闽南如山坚毅。可是厦门,这个别样而美丽的城市,却怎的凝和了山的沉稳,水的灵动。

独自坐轮渡到达厦门有名的小岛:鼓浪屿。时间还很早,却不想这里早已经人山人海。我的心里没有曾经初来时的喜悦,反倒增添了许多失望。这座文艺清新,有着古典风格的小岛,本应该是游人茶余饭后散步聊天的最佳地点,它应该是宁静的,祥和的,伴着海上的日出日落,即使千百年的风风雨雨,它依然是美人迟暮。可是,而今的它太嘈杂了,人头攒动中又给我以多少难以言说的悲哀。真正的厦门人一年中来鼓浪屿不会超过两次,我想,他们也许是太忙,也许,是腻了。

从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巷绕过去到达日光岩沙滩,我忘情的扔掉脚上束缚的鞋子,迫不及待的去拥抱眼前的沙滩,眼前的大海。风很大,游客也很多,可是没有人下到水里去。这里是片小海,是一片望不见对岸金门岛的小海。

然而,厦门这里的天空,却真的很蓝很蓝。


(五)大海与回归

在厦大周围环岛东路的附近,才真正令人感受到了大海的气息。我们行驶的车子并没有在这里停下,可透过车窗望去,那一片令人神往的蓝色啊,着实有了厦门的风味了。这里的沙滩上有许多人,有人玩漂流,有人玩冲浪。而我的目光在那一片蓝色上未曾离开过。

大海,这是我心心念念的大海。无论熟悉与否,无论曾经现在,她总是以不变的姿态就在那里,她的广阔,她的温柔,她的胸襟,随着她的年龄增长一刻也未曾变过。她送走了一批一批的过客,也同样迎来一拨又一拨的新人。我想,在这里,沧海变化只是须臾,年老之时一定要故地重游,那时候的晚霞,那时候的海风,是会令你感动到落泪的。

有人说,旅行,就是且行且记录,且行且珍惜。不带着记录和回忆的旅程是没有意义的。

在闽南这片厚土上,我曾真正明白了古人为何一心想出世,一心想要一个终南山,一心想寻一个桃花源。

久居深山,偶尔看一看那片大海,弹两曲熟悉的《云水禅心》,不与世相争,那样的生活又何乐而不为呢?只不过,它仅仅契合于耐得住寂寞的人吧!

列车穿越层层山峦,到达江南的平原。一种失去了安全感的落寞与不舍瞬间袭上心头。

而一个人的旅行,无论多远,无论多久,它的最后目的地终究还是原点。

就这样,江南,我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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