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与疼痛

                  起床                           

    又是一天清晨时。没有暖色的光晕透进窗帘,只有凛冽的寒风把风烛残年的门窗吹得嘎吱作响的呻吟。我如往常一般快速地起身,穿衣,最后是整理即将去对面学校背诵的历史资料。好似这股冷气是隐形了一般,我竟对它视而不见,不理不睬。抱着一叠历史资料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刺耳的寒风终究是酥麻了我的整个身子,今天呐,的确如天气预报所说,冷了许多,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有个眼睛得以安生显露,他们眉头一皱,嘴巴一撅,纷纷七嘴八舌地埋怨起这冻死人的鬼天气。我观望,我无言,我抿嘴而笑。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冬天未来时,我暗暗期待。而当它真正来临时,却又拒绝着它尾随的寒冷。但现在,我的身子虽处处受寒,我的心里却无半点冰冻,半点焦躁,半点埋怨。我竟不排除这冷了,这生生的,硬硬的,冷了。我忽然享受起它了,它的冷让我惊觉生命的可爱。寒冷,不正是冬天该有的独特的骄傲的姿态吗?我体验过夏日的灼热,可难道我的生命中就只有沸腾的热情与奔放?含蓄的冷入骨髓的那种气息,难道就不令你心动吗?这股冷气通入我的心扉,我的整个灵魂似乎都与它来了一场亲密接触,我们交换着彼此的温度,它的冰,我体内的温热,进行着一场生命独特的交集。我不知不觉地爱上这冰冻的感觉,它竟使我有些陶醉,就像夏日炎炎里的一根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棍,把我的心,融化得透心凉。冬天若是不寒,不冷,就失去了它的韵味。我若是不寒,不冷,就失去了我的知觉。能感知冷意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至少那是我是能聆听冬天鲜明心跳的那个人,至少说明着我并无身体疾病,我并未失去感知冷暖的能力。至少,不是我一个人,在冷着。

    其实学校就在我家对面,这其中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路途。我走到学校,照例背书,为了迎接即将而来的中考,寒假里背书,值。我照例去吊单杠,为了那若有若无的长高的希望,也值。昨夜又下起了雨。单杠上依旧温存着密密麻麻的小雨滴。我双脚一向地面用力,整个身体跃然而起,我把两只小手紧紧地握住单杠,任整个身体自由地悬浮在空中。几秒过去了,我两手的疼痛感渐渐涌上心头,两臂因几天以来的锻炼也有了一些酸痛感。我继续坚持着,坚持着,直到自己真正撑不下来时,才不情愿地放手。我又持续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不禁心生几分感慨。原来,也不过如此。第一次吊单杆时,没有勇气去能碰得到单杆,因为自己矮小的个子,等到碰到单杆时,又受不了灼热的疼痛,坚持不了多久,手便不受自我控制地中空,滑落。而现在,习惯了之后,我竟然讶异地发现,今日的我,双手吊在单杆时已经俨然有力,甚至于能做一个轻微的引体向上,坚持久一点于我而言已经不太那么困难。我慢慢爱上双手握单杆的那种疼痛感。即使我已经把手磨破了点皮,出了水泡。但是内心的喜悦却是难以言喻。我应该高兴啊,我应该高兴啊。我应该高兴啊!如果我这几天的练习之后,手臂无任何酸痛之觉,那我的练习岂不是没有任何效果?不是吗?我难道不是和没有锻炼之前一样安逸一个样吗?我有疼痛,说明我的锻炼有刺激到我在发育的肌肉,有刺激到我的细胞的新陈代谢啊,对吗?所以,不要怕痛,你痛,是因为你在成长啊,你痛,是因为你在成功啊。越是这样想,我便越是对疼痛感,爱得无法自拔。

    寒冷或者疼痛,这些原本能使我跌进低点的感觉,原来,也是另一场,独特的,春暖花开。花开花落,我在成长,我在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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