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善变的兔子和清廉正直的小县令(捌)
枯藤,老树,昏鸦。
天空中挂着一抹残阳,像是为了一会将要来到的事情应景似的,让人瞧着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离别伤感。
“就要入夜了。”少年的声音低低的,自说自话般。
“兔子哥哥,你都整整消失一年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看到坐在墙头上的少年,小郝仁立马抛弃了他的大黄,跑到墙角下,仰头看着漂亮的少年,小脸上写满了高兴,黑黝黝的瞳孔里都像是盛满了光。
少年有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头上还有一双漂亮的长耳朵,好像小兔子的耳朵,他就管他叫兔子哥哥。
自打他记事起,兔子哥哥就一直在他身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都整整一年都不曾出现。
还好,他又出现了。
兔子少年低头看他,有些恍惚。
一年了吗,他不过是回了趟昆仑上,去会了会这个世界的他而已,这其中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就像他们,人类的寿命不过,而他们妖兽有着这一个百年,还有这下一个百年,若非天要收你,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会在这人世呆上多久。
“那条狗哪来的?”兔子少年面色不善的的看了一眼趴在院子里的那条傻狗。
他承认他是有点嫉妒了。
“这是大黄,是父亲抱回来陪我玩的。”小郝仁回头望了一眼大黄,开心的和兔子少年介绍到,“它很聪明的,还很乖。”
看得出来,小郝仁很喜欢这条大黄狗。
这个认知让他并不开心。
“你很喜欢它?”虽然小兔子觉得自己的语气很平静,但他的脸色还是很臭。
“大黄很好,但我喜欢兔子哥哥。”
小郝仁毫不犹豫的回答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小兔子。
兔子少年得意的扬了扬漂亮的长耳朵,嘴角崩成一条线,做出一副老成严肃的样子。
“今天晚上吃晚饭就早点睡,把门锁好,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
兔子少年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小郝仁看着兔子哥哥急急忙忙,磕磕绊绊离开的背影,觉得兔子哥哥可真好骗,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不过,他也算不上是在骗他,他的确是喜欢兔子哥哥,莫名其妙的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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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怎么回事,又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不会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屋里,妇人将饭菜端上桌子,一脸担忧的对着刚刚下地回来的男人说着。
她可忘不了,这孩子小时候突然飘在空中的那一幕。
“你就不要乱想了,估计是这孩子一个人太孤单了吧。”男人将手洗净,“再说这一年有了大黄,他这情况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
妇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男人的说法。
“阿仁,快来洗手吃饭了。”
妇人朝着院中喊了一声,小男孩脆生生的应道,听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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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啊,你这样是没有用的。”西江月躺在屋顶上,看着笼罩在空中的淡蓝色结界,很不客气的打击到。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兔子少年不服气的回道。
要不是郝仁的父亲被抓走,死在沙场上,他母亲也不会伤心过度病重而死,郝仁的父母不死,他也不会被刘员外收留,也不会再碰到这个世界的他,那么之后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在发生了。
西江月难得的没有再开口。
没试过,他怎么没试过,没用的,你想改命,却还是抵不住天意难为。
“他说的没错,即便是你改变了现在,之后命数还是会被天意纠正过来。你想要补上什么就必需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闪现在西江月旁边的江南星望了一眼远方的火光,解释说。
看来今夜注定安静不了了。
“做老大的不愧是做老大的,瞧瞧你爸爸这思想觉悟。”西江月翘着高高的二郎腿,嘴上奉承的话马上跟上。
江南星低头看了一眼欠揍的某人,面色淡然,抬起脚就朝着那张美的不像话的脸踩了过去。
男子迅速起身,一个公主抱将小女孩从房顶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
“我脸皮厚,小心踩得脚疼。”
女孩的脸颊微烫,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不想在看到面前的这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她总是看西江月不顺眼,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
在这小小的山村,宁静的夜晚格外的不平静。
小兔子设下的结界起了作用,到来的军队并没有发现这户人家,小郝仁一家看似真的安全了。
“一定是他们这家人干的好事,我家男人和粮食都被抢走了。”
“杀千刀的哦,我儿本就体弱这一去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家孩子才刚出生就没了父亲,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
“这一家人竟如此恶毒!”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你们竟做这么恶毒的事,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郝壮看着自己门口前的这一堆老老少少,女人孩子们。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即便是有一百张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了。
一夜之间,村子里的男人们都被抓去充了兵,粮食钱财都被洗劫一空,只有他们家没有事。
现在全村的人都认为是他们收了那伙军队的好处,把村子给出卖了。
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真的不是他干的,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
村民们一拥而入,将屋子里能吃的,能穿的,能用的抢劫一空,所有人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拿不到东西。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错,因为他们已经认定了这是郝壮一家人欠他们的。
小郝仁被父母紧紧的抱在怀里并不想让他看到这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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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少年被西江月定立在原地,他们就站在屋顶上看着下面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强盗行为。
郝仁家的东西都被抢走了,下了几场雪,白皑皑的一片,地里没有能吃的东西,郝壮为了给妻子孩子找吃的,赤手空拳的去了山上打猎,他的工具早已经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
郝壮上了山,却没能回来,与原来不同,没死在沙场上,这一次死在了狼群的嘴里。郝壮死了,剩下的女人和孩子被村民们赶出了村子,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戏文里说的大侠,惩恶扬善。
女人把自己的衣服都给了自己的孩子,又下了一场雪,女人活生生的冻死在了这个冬天。
兔子少年看着躺在雪地里的小男孩,他已经冻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浑身僵硬的像块木头。
小兔子蹲下将小男孩抱进怀里,他太轻了,瘦的好像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在活蹦乱跳的笑眯眯的说着喜欢自己。
西江月说的对,没用的!
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小男孩慢慢的睁开眼,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已经死了。
“兔子哥哥。”
我好想你,我只剩下你了。
微弱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
兔子少年将小男孩放到他原本的家门口,即便这个房子已经被其他人霸占了。
马上,刘员外就会来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对不起啊,郝仁,又是我害的你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