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西至今还记得中学第一堂数学课周帆给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爱接老师的话,爱表现,咋呼。那是1996年的秋天。
9月的开学季,小西顺利升入初中了,一所市里重点中学以外的最优选项学校,潜力股重点中学,小西心里其实挺踏实的,又是一个新的阶段,新的开始,过去不如意的成绩翻篇了,美好的中学来到了。
“19号,杨小西。""到!"开小差的小西一个激灵站起来答到,同学们齐刷刷的眼神忘向她。这是开学的第一堂班会课,老师在排学号认人。答完到后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坐下来再没开小差了。听着老师一个个的念名字说学号,念到了最后知道原来班上一共有63个同学,人还真不少呢。
小西喜欢上班会这种不务正业的课,因为不用上课啊,开小差也不怕,小学的时候就喜欢班会课,即使是期中考,平时测验这样的考试后,班主任把班会变成批斗会,小西也觉得不错,因为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自己的语文成绩都很好,通常会是被表扬的典范,要是换做数学老师,定会整节课抬不起头来,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中学第一天完美结束,没有压力,没有上课,背着一书包的新书开心回家。
进门就看见姥姥在阳台的厨房做饭的背影。书包丢在客厅沙发上,推开厨房的门。
"姥,我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学的啥?"
姥姥是河南人,操着一口的河南话,问着小西第一天在学校的情况。
“没学啥,今天发书,打扫卫生了。”
“你可要好好学习啊,现在上初中了,进这个中学也不容易,要好好学呀......"
姥姥念经一般说着,小西站旁边听着。这个厨房是阳台改造的,长方形的布局,顺着阳台的一个长和一个宽砌了一圈L型的灶台,阳台墙有多高,灶台就砌了多高,当初砌完后,小西妈妈和舅舅姨姨们才发现砌高了,放上煤气灶后更高了,做饭时就站在一个小凳子上炒菜。此时,姥姥就站在凳子上一边做饭一边居高临下的絮絮叨叨。每当这时,小西就会透过厨房窗子的绿窗纱忘向外面的楼房,看楼下来往的人,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打招呼说话,经常还会看见熟悉的面孔,住在楼上的李爷爷,隔壁的赵奶奶。那个年代,左邻右坊的都熟悉。
“杨小西,你的学号是多少?”突然的声音,小西的思想小差嘎然停止。厨房的门打开了,探进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头,小西的小姨回来了。这时,饭也做好了,姥姥从凳子上下来了,和小西走进客厅。
小姨靠在客厅角落的一张棕色桌子边上,环抱着两个手臂,姿势悠闲的看着小西,等着回答。那个老式的棕色大桌子上放着一个座钟,准点就“咣咣咣”的敲钟报时。此时座钟正好被小姨挡住了一半,看不见时间。
姥爷还没回家,还不准备开饭,客厅站着祖孙三代女性。
“我学号19号。”小西说道。
“19号?才19号?你们班有多少个人?”小西回答刚落,小姨就忍不住开口了。
“63人。”回答时小西心里好奇的在嘀咕,为什么进门就问学号呢?学号怎么了?心里问号挺多,也很紧张,因为她知道小姨那张厉害的嘴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话。
“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在班里的排名,你的成绩排名就是学号。”小姨语气坚定,一字一句的对着小西说。
“妈,她的入学成绩在班里排19名!”说完小西,扭头对着小西姥姥说着小西的成绩状况。自然的在普通话和河南话之间切换着。
“哎呀,才19名,你看看你看看这成绩,咋得了呀!”姥姥也不住的说着。边说边转向厨房拿碗筷准备吃完饭。姥爷应该快要回来了。
杨小西听着这些数落,心里只有紧张和丢脸,无言以对,默默听着。晚餐是汤面条,吃得特丢脸。快速吃完,溜进卧室装模作样的去看新发的书。
怎么也没有想到,无比轻松的一天以无言以对的方式结尾。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学号都能让自己回家后有如此遭遇。
看了看语文课本,晚上按时早睡。"不知道这个周末妈妈会不会回来看我?如果回来,小姨和姥姥肯定要把学号排名的事告诉妈妈,妈妈肯定会不高兴。"睡前,小西脑子里这么想着,又想能见到妈妈,又想还是别那么快回来。
小西的父母都在异地上班,隔断时间休息才会来看看小西。小西总是很想妈妈能经常回来看她,陪她。
恍恍惚惚的想着想着,就困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
新学期的第一天,没有太大压力,每科的老师都会说些和课本无关的话,介绍自己,说说这门课,语数老师还进行了学科的入学成绩调查,选出了自己的课代表。
就在第二节的数学课上,杨小西知道了周帆。
“你们大家入学时数学90分以上的举手?”数学老师问道。数学老师姓刘,操着低沉的男中音,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少,有点秃顶,黑黑的皮肤,个子不高,字写得特别好看,尤其是解方程的“解”字,写得尤其潇洒,小西第一次看见原来“解”字可以那样连笔写出来,写的那么好看。小西喜欢看写得漂亮的字,羡慕所有写字好看的人。这之后的课上没少临摹数学老师的字。
刘老师的话刚问完,安静的教室里有人默默地举起手。没等刘老师对举手的同学做出反映,“刘果!”一个名字就被喊出来。所有人都朝着发声源望去,小西看见了喊叫的男生,一个有着西瓜太郎一样头型的男生,自己和他隔着两个过道,四组座位。
“刘果?刘果是谁?站起来我看看。”刘老师笑嘻嘻的说道,对突如其来的喊叫没有一点的反感。
话音刚落,站起来一个女生,齐耳长度的学生头发型,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头发恰好挡住脸庞,小西看不清她的长相。
这个刘果同学和刚才喊叫的男生坐着前后的位置。她站起来后,坐在后排的男孩子也笑着,他俩很熟的样子。后来小西知道了他们小学就是关系好的同学,又一起进入同一所中学。
“刘果同学,你数学多少分啊?”刘老师笑着问道。
“90。”刘果抬起头低声回答。
“好的,那有没有比90分高的呢?”刘老师继续问道。
“有!”还没等有人举手,刚才接话喊叫的男生又出声了。他总是笑嘻嘻的喊叫着接老师的话,很轻松的状态,好像不是在课堂上,一点也没有学生的拘谨,那活泼好动爱说话的样子,就是老师们眼中调皮学生的样子,那种活跃的状态是杨小西永远做不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你起来。”刘老师笑嘻嘻的让不断接话有着西瓜太郎头型的男生起来。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杨小西这下看清了点他的样子。厚重的头发剪了齐齐的刘海盖在脑门上,皮肤黑黑的,胖胖的身材,肉乎乎的脸笑起来憨憨的,他穿着连帽的浅蓝色格子运动外套,黑黑的皮肤衬着笑嘻嘻的脸,一看就是调皮捣蛋的样子。
“我叫周帆。”男生说道。
“周帆同学,你的数学多少分啊?”刘老师走下讲台笑着问。
“93。”周帆说道。
小西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这个周帆同学嘴快爱接老师的话,咋咋呼呼的数学成绩还挺好,刘老师蛮喜欢他的样子。
一节数学课大部分时间都在了解成绩,选课代表了,最后一个99分的女生当选了,成绩不是最好的周帆被老师选为数学家庭作业的课代表,刘老师挺喜欢他的。
中学的第一节数学课,杨小西记住了周帆,爱接话,爱咋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