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牛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中,从来就不缺牛人。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东汉末年,就出了一位很牛的人物,这人就是孔融。
公元152年,孔融就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因为他是儒教的祖师爷孔子的二十世孙。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两汉时期,圣人后代、世族高门的光环实在是太耀眼炫目了!孔融可谓根红苗正,他的人生起跑线在那个年代恐怕无人能及。
在东汉王朝豫州的鲁国(也为鲁郡),孔家是绝对的世族豪门大户。孔家的家传经学代表着儒教最正统的主体思想,孔家从孔子开始,就世世代代从事传经授学、入仕发财的高尚事业。换个角度说吧,全国最好的正统教育的学校就在孔家,而孔融的基础教育条件得天独厚,拥有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最好的专业、最好的学区房,还不交学费。这够牛吧?想不学好都难!加之孔融幼有异才,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博闻强记,终成一代文学大师,被后人列居建安七子之首,与三曹并为建安文学的领军人物。
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易先知。”说的就是孔融的故事。多少年来,被人们经典传颂、广为流传的中华传统美德故事中,年纪最小的道德模范人物必须就是四岁的孔融了,没有之一。如果公元156年也有感动中国人物评选活动,那一定是孔融当选。这算不算牛?
孔融十岁时,随父亲去过一次京城洛阳。当时,享誉天下的颍川名士、知识分子的领袖人物之一李膺正在京城就任河南尹,相当于首都地区的行政长官。当时的读书人皆以能认识李膺为荣,如有读书人有幸能在李府被接待,那叫做“登龙门”。“李门”、“李膺门”、“李膺门馆”由是闻名,后人多引用来比喻名高望重之家。唐朝诗人王季友诗中就有“于何车马日憧憧,李膺门馆登龙门”,还有唐朝诗人杜牧的“昔为扬子宅,今是李膺 门。”然而李膺性情高傲,不好交际,不随便接见访客,并且交代门卫,非当世名人和通家世交,一律不得禀报。就一句话打发走人:“我家主人没空,您请回!”太拽了吧!
孔融也想结识李大腕,就独自造访李门。一小屁孩楞往里闯,被门卫阻拦,孔融告知门卫:“我是李大爷的世交的子弟!”于是被请进了客厅。李膺上下打量,问:“我们熟吗?你的哪位祖辈父辈和我有交情?”孔融回答:“当然!我的先祖孔子曾经拜您的先祖老子(李耳)为师,他俩老人家一辈子亦师亦友,天下传奇。所以我和您就是延续了很多代的世交了!”李膺和在座的宾客无不赞叹,回答巧妙,掌声鼓励。太中大夫陈韪来访刚到,有人就把刚才的对白说给他听,陈大人不以为然道:“小时候聪明,长大了不一定有出息。”孔融反讽道:“想必您小时候一定很聪明!”陈大人顿时在风中凌乱,估计心中奔过一万头草泥马。李膺哈哈大笑,称赞孔融:“你将来必成大器!”
太中大夫陈韪后至,人以其语语之,韪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文举曰:“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韪大踧踖。——《世说新语·言语第二》
孔融字文举,鲁国人,孔子二十世孙也。七世祖霸,为元帝师,位至侍中。父宙,太山都尉。
融幼有异才。年十岁,随父诣京师。时,河南尹李膺以简重自居,不妄接士宾客,敕外自非当世名人及与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观其人,故造膺门。语门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门者言之。膺请融,问曰:“高明祖父尝与仆有恩旧乎?”融曰:“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众坐莫不叹息。太中大夫陈炜后至,坐中以告炜。炜曰:“夫人小而聪了,大未必奇。”融应声曰:“观君所言,将不早惠乎?”膺大笑曰:“高明必为伟器。”——《后汉书·孔融传》
李膺心情甚好,请孔融入座,问孔融:“想吃点什么吗?”孔融应:“那是必须的。”李膺语重心长的教诲道:“让我来教教你为客之道吧。主人要是问你吃点东西吗?你得客气的回答不用不用!”孔融回应:“不对!还是我来教您为主之礼吧。你若真心待客,就只管把好吃的端上来,不应该问客人吃不吃。”李膺惭愧不已,感叹道:“我老了,行将死矣,恐怕活不到看见你功成名就、荣华富贵的那一天了。”孔融说:“您还够没有到死的时候。”李膺好奇的问:“此话怎讲?”孔融笑答:“宗圣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方才您就没讲真心话嘛,所以就知道您还不到死的时候。”李膺顿觉眼前这个小朋友太神奇了,不容小觑!后来,饶有兴致的李膺和孔融谈论百家经史,孔融对答如流,完全不败下风。小孔融初现上流社会士人社交圈,崭露头角,就得到当朝德高望重的大名士李膺的标榜和点赞,名声大噪,收获了一个完美的亮相。
孔融,字文举。孔子二十世孙也。李膺为河南尹,恃才倨傲,诫守门者:“非吾通家子孙不得辄通。”融年十二,入洛,欲以观其人,乃谓守门者曰:“吾与李君通家子孙耳。”守门者告膺,膺呼召,问曰:“卿与吾有何所故?”融曰:“臣先君孔子与公老君同德比义,则臣与公累代通家也。”膺大悦,引坐,谓曰:“卿欲食乎?”融曰:“须食。”膺曰:“教卿为客之礼,主人问食,但让不须。”融曰:“不然。教君为主之礼,但置于食,不须问客。”膺惭,乃叹曰:“吾将老死,不见卿富贵也。”融曰:“公殊未死。”膺曰:“如何?”融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向来公言,未有善也,故知未死。”膺甚奇之。後与膺谈论百家经史,应答如流,膺不能下之。——《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十三》
十三岁时,父亲去世,因悲伤过度,孔融哭坏了身体,需要人扶才能勉强站立,乡里众人无不感动他的孝行。到了公元168年,孔融16岁,在党锢之祸中受到诬陷的士人张俭遭到朝廷通缉追捕,困迫遁走,望门投止。走投无路之时,欲投奔好友孔褒。恰巧孔褒不在家,弟弟孔融对张俭说:“你是我哥的朋友,哥哥不在家,难道作为弟弟的我就不能替哥哥做次东道主招待你?”于是孔融容留张俭居住藏身,躲过了危险,得以逃生。后来事情泄露,官吏以涉嫌窝藏逃犯的罪名把孔褒、孔融抓去审讯,一旦罪名成立,这可是死罪。孔融说:“我哥当时不在家,人是我接待的,与我哥无关!要定就定我的罪吧。”孔褒说:“张俭来找的是我,弟弟不知他的来历,罪在我孔褒一人!”官吏面对兄弟俩争责揽罪,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传讯孔母,孔母竟然回答:“丈夫死后,我是一家之主。家中之事,自然由家长做主。所以应该由我承担罪责!”一门争死,彻底把官吏难住了。只好上奏朝廷,惊动了皇帝,这事就影响大了。最后皇帝下诏,定孔褒窝藏罪,处斩。孔融由此名望鹊起,誉满四海。
如果说孔融16岁以前的一些表现,是在践行儒家道德节操的基本价值观,赚取了基本的民意基础,那么,经历16岁的这场生死抉择的人性考验,在以儒教学说作为指导思想的士族、鸿儒构成的主流社会里,孔融被视为达到了儒家道德观推崇的“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的仁人的高尚境界。民调飙升,好评如潮,知名度直接进入排行榜前三名,这个名出的,真正的“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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