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今年冬天的时候,在苏州的酒吧做义工的时候,认识了酒吧里可爱的猫咪们。
打着领结的小不点和眼睛大大灰溜溜的秋香。
小不点总会躺在我的腿上睡觉,一边睡觉一边流口水。
秋香在认识我的第一天,就爬到我的床上,“不要脸”的睡着了。
这个故事就是写给呆呆,小不点和秋香的。
阿荣很想你,呆呆。
我也很想你们,小不点和秋香。
(一)
我叫阿菲,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
因为我是一只流浪猫,所以我去过很多很多地方。
烈日炎炎的夏日午后,我站在大学的女生宿舍楼下,看见两个散着长发,穿着短裙的漂亮女生走了出来。
“好想养一只猫咪呀。”
“对呀,我也好想呀,可是我妈妈不同意。”
我听到她们的对话兴奋了起来,我朝她们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我想表现地礼貌一些,我走到她们面前,害羞地摇了摇尾巴,然后乖巧地低下了头。渴望她们会温柔地抚摸一下我的脑袋和下巴,她们不是喜欢猫咪吗?我等了好久好久呀,待我再抬起头时,只看见那两个女生离开的背影,她们根本没有看见我,下次我要更主动一些。
(二)
我在春天的时候,在一个公园的草坪遇见了她。她是一只很漂亮优雅的白色波斯猫。她和她的朋友们躺在公园的草坪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她惬意地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哈欠,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露出了乳白色的小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简直像一个洁白的天使。
“我主人的男朋友送给了她一直钻石戒指向她求婚。”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我也好想有一只猫会送给我戒指呀。”她悦耳的声音里满怀着期待,我下定决心,我要满足她的愿望。
“那我们下周日再见哦。"那一天我听到她说了最后这一句。
为了那枚戒指,我跑去了很多地方。我对手里拿着一袋洋葱圈的小男孩喵喵叫。他厌恶的地对我伸了伸脚,我惊慌地跑开了。我坐在一大片狗尾巴草堆里,想为她折一枚戒指,却被一群前来嬉闹的小女孩追着跑。
也许某一天,你在马路上遇见过我,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它趴在一个珠宝店的橱窗上,很认真地盯着柜台里一只闪闪发光的戒指。
(三)
周六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找到一枚像样的戒指。我耷拉着尾巴,跟随着太阳,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垃圾桶,我习惯性地跳了进去。想找一找有没有减肥的女学生吃剩一半的面包,可以捡回去做早餐。垃圾桶里只有臭烘烘的脏袜子和黏糊糊的水果皮。我抖了抖身子,失落地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是一个易拉罐的拉环。
"这也可以送给她呀。”
我激动地叼起那枚小拉环,跑回家。
周日的早晨,我想和太阳一起醒来。可是却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吃早餐。我用曾经在垃圾桶捡的一条领带,笨拙地为自己打了个领结。我叼着那枚拉环,用鼻腔哼着小曲儿,快乐地出了门,即使淋着雨,饿着肚子,我也感到无比快乐。
我站在那片草坪后的一颗梧桐树下等她,天一直下着雨,那一天那一片草坪没有出现一只猫咪,也没有一个人来。
那一天我没有吃饭,嘴巴没有松开过这枚拉环戒指,我站在树下,雨滴渗过树叶,滴答滴答滴地打在我的头上。
她没有来,我没有丢掉那枚拉环戒指。我把它藏在了我的枕头下面,下一次碰到她,我一定会主动找她说话,把这枚戒指送给她。
(四)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之前的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压垮了。我带着那枚拉环戒指,在一个小区的垃圾桶旁边安了家。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生命中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看见我会扔给我半截火腿肠,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太沉迷于嘴里的食物了,忘记去记住他的样子了。我觉得我应该去记住他,所以我决定明天,以后都留在这里。
其实每天从垃圾桶旁经过的人有很多,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剪过头发了。长长的碎发遮在我的眼前,我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他是第一个主动走向我的人。
我坚信他下次看见我还是会扔给我半截火腿肠,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之前有一个人大概是失恋了,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流着泪。
他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看见了我,他指着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又哭了。他随手丢给了我吃剩的半块肉,我知道那不是他,我记得他来的那天的样子。
那一天仍旧下着雪,我隔着碎发,看见他模糊的模样。他背着光,温柔地递给我半截火腿肠。
流着泪给我半块肉的人不是他,我放弃了那块肉的诱惑。我只是对他喵喵叫了两声安慰他,我在等一个能给我半截火腿肠的人。
这个寒冷的冬天,我在等待他的同时,等待着春天。
他一直都没有来,我告诉自己下次他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记住他的样子,大胆一点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对我来说,世界在遇到他之后又变了样子,垃圾桶旁边又出现了一只母猫,她生下了一只小猫仔,又匆匆离开了。
我开始怀抱着这只小猫仔等待着他,我一边抚摸着小猫在粉色的小爪子和柔软的小脑袋,喂给它我从垃圾桶里找来的食物。有时候我看着怀里的小猫仔熟睡的样子,又慌神地想到了它。想到了那天的雪,那天他背对着光,那天他温柔的微笑,那天他递给我的半截火腿肠。
冬天越来越冷了,每天都飘着大雪,已经接近三九天了。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抱着熟睡的小猫仔,心里有着强烈的不安,怀里的猫仔应该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五)
现在是下午的两点三十分,天气寒冷,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街上没有行人。我抱着怀里虚弱的猫仔,依偎在垃圾桶旁等待着那个人。
雪不下了,怀里的猫仔不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饿的眼前冒星星,我只能抱着小猫仔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天,我摇着小猫仔,他真的不动了。
太阳缓缓地升了起来。他终于来了,他带着半截火腿肠朝我走过来。我已经饿的快要晕过去了。我尽力地撑着眼皮,盯着他。看见我怀里不动的小猫仔,他冲过来抱起了它,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蹲在雪堆旁,把小猫仔埋了进去。
我虚弱的喵了一声,想让他回个头。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想记住他的样子。
我渐渐地合上了眼睛,他还是没有回过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猫的梦是没有颜色的,我梦见了夏天的时候女生宿舍楼下的那两个女生,我梦见了春天在草坪上遇见的那只可爱的波斯猫,我梦见了雪地里出生的小猫仔,他粉色的小爪子和睡觉时像月牙一样的小眼睛。
在梦里,那两个女生激动地摸着我的脑袋,大声地叫着:“好可爱呀。”在梦里,漂亮可爱的小波斯猫害羞地接过我送给它的拉环戒指,低下了头。在梦里,小猫仔,在我怀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转身睡得更香了。
在梦里,我被我想念的人,我被这世界温柔的爱着。
(六)
我叫阿菲,当我遇见它的第一眼就很心疼它。它是一只流浪猫,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浑身脏兮兮的。现在,它躺在我的怀里,像它抱着那只小猫仔一样。我在等待着它从我的怀里醒来。我想告诉它,它怀里的小猫仔没能撑过冬天,我把它埋在了雪地里。以后我会照顾它的:这只晕倒之前还直挺挺地坐着,面朝着我的方向,爪子里攥着一个易拉罐拉环的流浪猫。
(七)
我睁开了眼睛,终于看见了他。那个送我半截火腿肠的男人。我舒服的躺在他的腿上,他帮我剪掉了眼前的碎发,我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他。和我印象里的他一样。他背对着屋子里的灯光,面朝着我微笑。他温柔地对我说:“你醒来了啊?你怀里的小猫仔没能活过冬天,我去把它埋了。外面太冷了,我把你抱回了家。以后你跟着我吧,我叫阿菲,你呢?”
我感动又激动地在它腿上坐了起来,盯着它的眼睛:“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我的名字也叫阿菲,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