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这首歌相信很多人都非常熟悉,萧煌奇的《你是我的眼》。
盲人与明眼人在一起,明眼人可以做盲人的眼睛。可是盲人与盲人在一起呢?他们的眼睛又是什么?
前些年,我刚好在重庆工作,店的旁边有一家盲人推拿店里面的员工包括老板都是残疾人。
因为只有一墙之隔,偶尔也会和他们打交道,久而久之也就熟悉起来。
这个推拿店不算大,按摩师加上老板有四个人。三男一女,老板和其中一个男按摩师年纪比较大大概四十多岁,他两都能看见一点属于低视力,出门什么的没有问题。还有一男一女是情侣,二十来岁,两个人都看不见。
我闲暇的时候就会跑到他们店里去坐坐和他们聊聊天。
最开始我是怀着好奇心和他们接触,想看看看不见的人是怎样生活的,与我们到底有多大的不同,毕竟我长这么大以来还真没接触过盲人。
他们店里生意还不错,每天都有十几个客人来做推拿。
我比较关注的是那对情侣,或许因为我们三个年龄相仿所以我跟他们两个话比较多,聊的也比较来。
女孩叫小林(化名)22岁,长得比较清秀,皮肤白白的,有点微胖,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惜里面已经没有了焦距。
我问她,“你是啷个跟你男朋友认到的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们是按摩培训班里认到的。”
她告诉我他们这种从小长在农村的盲人是没办法上特殊学校的,以前没有政策,好多女孩子都是在村里托人找个年纪比较大的嫁了。后来有了政策,政府开办了个培训班让他们去培训按摩,自立根生。
小林和她男友两人也跟平常情侣差不多,也会嬉笑打闹,也会吵架。
我感到很好奇,两个看不见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一起呢?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出行怎么办?坐车怎么办?
有一次小林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吵得特别厉害,在店里吵的,两家店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所以我也能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老板到我们店门口叫了我一声,我问怎么了?他说:“小林说你可不可以带她出去转哈?她心情不太好。”
“好,我一哈就来。”因为店里没什么生意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等我过去的时候小林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我看了下她男友,正在给客人按摩。
我拉着小林到了对面的小公园,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我才口问她,“啷个了嘛?这次吵得这么厉害?”他两平时也会吵架但是今天好像要吵得厉害很多。
小林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要和他分手。”
我愣了一下,“啊?为啥子?”
她不语,好像不太愿意讲。我拉着她坐到椅子上,才开口,“啷个回事嘛?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哈,要是实在不太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她抿了一下嘴巴,说:“我和他耍了三年的朋友了,本来打算今年年底就结婚,他父母不啷个同意,我父母也不是好同意,但是我们两个决定坚持到底。但是……但是这回他不晓得在哪点认识了个女的,天天和她聊天,都不啷个理我了……”
“你怀疑他在外面找了个女的?”因为经常在一起聊天什么的我和小林已经算是好朋友了。所以我问得很直接。
她点了点头。
“唉……”我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也不晓得说些啥子,不过,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就不要有太多的猜忌,这样的话感情再好也会散了的。”
“我也晓得,但是我看不到,他也看不到,本来在一起就比较艰难,我也不想怀疑他,但是就是控制不了国人。”她低着头说。
我大概能理解她的感受,看不见会阻碍人的很多事情,包括人的思想。
她男友跟别的女孩聊天不搭理她,她不能像健全人一样去翻看他的手机,只能胡乱猜,不乱怀疑。这样矛盾就慢慢的出来了。
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以前,我们两个无论走哪点他都会牵着我一路走,他走前头拿着盲杖,我跟在他后头只要牵着他的手就算前头一片黑我咋不觉得好怕,就算有时候不小心摔了也不觉得痛。”说到这里时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们也会遇到困难,坐公交车看不到几路车,他都会让我站在一边,然后去问路人,有时候没得人理我们,我觉得特别尴尬,他都会安慰我。”
“那你为啥子不像那些女娃儿一样找个年纪大点的呢?至少他看得到,可以带着你啊!”我有些不解的问,我还是不太理解两个人看不见,这些困难真的阻挡不了所谓的爱情吗?
“你是健全人,你不懂。”她笑了笑,“其实,像我们盲人,尊重你的人会称呼你一声盲人,但大多数人都是喊我们喊瞎子,其实这两个人也没什么,但是在看得开得人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很不舒服的。我找个看不见的,我自己也看不见,至少他不会欺负我,虽然我们生活会艰苦一点,但是我们很快乐,我们跟健全人是一样的,只是生活方式不同。”
我沉默了。
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看不见的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了。因为他们都看不见,会互相礼让,会更加珍惜两个人来之不易的感情。
现在很多人都把感情当儿戏,不把感情当回事,久而久之内心就麻木了。
“那你还怀疑他干啥子嘛,既然感情这么好就没必要猜忌,你们每天这么辛苦,他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嘛,你多找他说说话,尽量说话和气点,过几天就好了。”
“嗯。我晓得了”
……
没过几天他们两个和好了,不过还是时不时的吵架,但大多数都是乐在其中。
后来我离开了重庆,跟他们留了联系方式,小林告诉我他们结婚了,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打动了他们父母,得到了父母的祝福,去年他们生了个女儿,小林发了一张照片给我。孩子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大大的,黑黝黝的。
我忍不住为他们高兴,虽然他们两个都看不见,至少老天送给了他们一个小天使代替他们看四季变换,看世界上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