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如果不像老学究那般牵强附会,读《诗经》其实是件简单又有趣的事情。比如这首《山有扶苏》,短短32字,一对情侣打情骂俏的场面便跃然纸上。
《诗经》中的情话,有“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淡婉缠绵;有“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脉脉思念;也有“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美好期许,但要论活泼动人,倒是《山有扶苏》来得更可亲些。
这是一首情人间的俏骂山歌。辰光正好,少年把酒迎春色,本欲逗弄一下心上人,不料姑娘“恼”了,冲他喊:我盼的是子都、子充这样的良人,没想到来的却你这样的臭小子,哀哉!哀哉!
山上有茂盛的扶苏,
池里有美艳的荷花。
没见到子都那样美男子啊,
偏遇见你这个狂妄的人。
山上有挺拔的青松,
池里有丛生的水荭。
没见到子充那样的好男儿啊,
偏遇见你这个狡美的少年。
语罢,没准姑娘自己先乐了。像大观园里的林黛玉和贾宝玉斗嘴,也许未必是真生气,只是想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于是“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得到了满意的回应后,很快便能和好如初。
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示爱,似乎比直抒胸臆来得更浪漫刻骨些。年轻时那个老是损你招惹你的人,你恼他,却未必是真的讨厌他。现在想来,那恐怕才是最情真意切的无暇时光。
⑴扶苏:树木名。一说桑树。
⑵隰(xí席):洼地。华:同“花”。
⑶子都:古代美男子。
⑷狂:狂妄的人。且(jū居):助词。一说拙、钝也。又意:男性生殖器。
⑸桥:通“乔”,高大。
⑹游龙:水草名。即荭草、水荭、红蓼。
⑺子充:古代良人名。
⑻狡童:姣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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