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南宋高僧济癫和尚,出家前俗家名叫李修缘,他早年在国清寺出家,后到临安投奔灵隐寺瞎堂禅师慧远大师。
由于他破衣破帽破扇子闲游荡,不遵守清规戒律,嗜食酒肉,状似疯癫,灵隐寺一众僧人中,有人颇不以为然,纷纷到慧远禅师跟前告他的刁状。
本来嘛,一个出家的和尚,就不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他倒好,他不仅喝酒吃肉,而且最喜欢吃狗肉,可把灵隐寺里的一些僧人气坏了。
他们联名到慧远禅师跟前告他的状。谁知这慧远禅师对他颇为赏识,还认为那些人跟他是不能同日而语相提并论的,并且说他很有佛根。
因此,慧远禅师百般袒护他,见到一些僧人来告他的状,慧远禅师不予采纳,他还边宣佛号阿弥陀佛边说:“佛门这么广大,难道还不能容纳一个疯癫和尚吗?”
众僧无奈,边骂他为疯和尚,边说慧远禅师可能是老糊涂了,忘记了佛家的祖训。因此,他叫“济癫和尚”的名号就这样流传开了。
济癫和尚在浙江省临安市(今杭州市)灵隐寺闹腾得确凿够可以的了。他还吟诗两首。
一首诗是:“佛祖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唯我修心不修口。”
还有一首诗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然而,瞎堂禅师慧远大师圆寂后,整个灵隐寺再也没有人来维护他了,济癫便到临安净慈寺去投奔德辉长老。
正是因为济癫失去了慧远禅师的遮饰和庇护,因而,他不得不哼哼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娑破……”地去到了净慈寺,那里的住持德辉长老收留了他。
有分教,济癫来到净慈寺,不修口来光修心。净慈一旦焚烧尽,楼台殿阁焕然新。
济癫和尚来到净慈寺,承蒙净慈寺住持德辉长老收留了他,他就应该对德辉长老感恩戴德,他就应该对以前的放诞不羁的行为有所收敛,而要循规蹈矩地念经拜佛才是。
但是,他却不是这样,他照样我行我素,他照样衣冠不整、不修边幅,他照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是那样最喜欢吃狗肉。他这个绰号为济癫的疯和尚真是没治了。
可煞是作怪,这个德辉长老跟灵隐寺瞎堂慧远禅师一个德性,他也认为济癫和尚很有佛根,他也同样很赏识济癫和尚,可把净慈寺的一众僧人气坏了。
他们也气愤地到德辉长老那儿去告他的状,哪知德慧长老比起慧远禅师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不理睬他们的哆里吧嗦的,他还勉励济癫和尚好好修心。不过,他并没有让济癫和尚不喝酒吃肉。
净慈寺的僧众们在晚上打坐时,济癫和尚却在偏殿吃狗肉,这样截然不同的情景,让两个僧人感到太不公平。
于是,他们想对济癫做一个恶作剧,目的只是教训他一下。他们向济癫那儿投了一个爆竹,原是想吓他一下,哪知爆竹没响,却冒出烟来了。
济癫酣然入梦,偏殿上不知为何燃烧起来了,燃烧到屋顶上了,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噼里啪啦,净慈寺广厦千间一时间焚烧得干干净净,净慈寺被烧成一片废墟。
净慈寺的一众僧人早就逃出生天了,他们站在废墟边,很悲哀地看着一片灰烬,他们也为烧死的济癫而悲伤不已。
哪知济癫却从人丛外边走来了,净慈寺的僧人们的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们说济癫活着就好,因为人死不能复生,而净慈寺被烧成废墟,却是能去化缘后重新建成的。
济癫和尚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被僧友们的一颗颗爱心感动了,他决定自己去化缘,为重新建成净慈寺出一份绵薄的力量。
济癫和尚临出发前,吟成一首题名为《火烧净慈寺》的诗。他说:“无名一点起逡巡,大厦千间尽作尘。非是我佛不灵感,故要楼台一度新。”
济癫和尚出得临安城,他前往严陵山(即今天的富春山)去化缘木料,因为严陵山的树木极其繁茂,到处郁郁葱葱、茁壮峥嵘。
当时严陵山属于一个很有钱的员外所有,这个员外平素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对待僧道丐氓之属,凡是上得门来,他皆能布施,广种福田。不过,因为拥有严陵山,颇为自负。
济癫和尚来到员外家门前,那时当门卫的叫门房,门房通报进去,员外忙来到门外,亲自邀请得道高僧济癫和尚共进午餐。
当然了,这是一顿免费的午餐,天下当真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济癫和尚能够享有。
不过,济癫和尚还是拒绝了员外的邀请,对于天下有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
员外忙问济癫和尚,是不是他迎迓来迟降罪于他。济癫和尚对他讲,不是他迎接来迟,也不是他不高兴,而是他要来员外府上化些缘,不知员外愿不愿意布施于他。
员外问他要化什么,他表示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不管高僧活佛化什么,他都不会推辞。
济癫和尚这就向他挑明了,他是到府上化缘化些木料的,因为净慈寺被大火焚烧了,他要独自化缘重新修建净慈寺。
员外听说只是化缘一些木料,他忙慷慨且真诚地说:“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不知活佛要化多少木料呢?”
济癫和尚指了指他身上的破袈裟说:“也不多,只要一袈裟。”员外听他如此说,不以为意,他说:“只不过一袈裟,但取无妨。”
济癫和尚说:“员外此话可真,事后不会后悔?”员外说:“活佛不可小瞧了在下对吾佛的虔诚崇敬之意,再说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哪还能再反悔呢?”
济癫和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把话说在那儿了,就等员外来布施。
这个也不能跟现在有些保险公司的保险工作人员相互媲美,因为济癫和尚是说话在明处的,他说只要一袈裟就是一袈裟。
济癫和尚见员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还没有欣然笑纳之理?他牵过员外的手,来到山前,他说:“员外,你来看!”
员外紧跟着济癫和尚来到严陵山前,听得济癫和尚如此说,只得拭目以待,他不知道济癫和尚的药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还煞有介事、非常隆重地拉他来看。
可是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事后也曾经懊悔过,不该把话说得太满。
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出去的话,就如飞马流矢般奔驰而出,是再也难以挽回的。何况,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后悔药吃,后悔也没用。
他只看见济癫和尚把破袈裟脱了下来,一抬手,把破袈裟当作一面鼓足了风的风帆展了出去。
但见袈裟在空中渐渐变大,变得很大很大,变得硕大无朋,变得好像要把整个宇宙都要罩进去似的。
济癫和尚的这件百无一用的破袈裟,在常人手上当然是没有一点用处,一点资源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但到了济癫和尚的手中,这件破袈裟,这件貌似毫无价值的破袈裟,却变成了一件宝物。
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网,它把严陵山的所有山头都一网打尽地全部笼罩在它的巨网下。员外悲呼一声:“不要啊!”
济癫和尚咧嘴一笑,他对员外的慷慨解囊很是感激涕零,他怎能不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呢?他手一抖,破袈裟变成的巨网及时一缩,他手下留情,给员外留下了三个山头没动他的。
员外紧紧握住济癫和尚的手说:“好人啊,活佛真是好人啊,还能留一口饭我吃,为了对活佛表示真诚的谢意,从今以后我要一心向佛、礼佛,再无二心。”
济癫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回到临安城,到人才市场上找了好多伐木工人来给他砍伐木料。
每个伐木工人干一天活,除包吃包住外,赏钱银子一钱,那一钱银子就相当于一百块钱,可见那时济癫用银子出手还是很阔绰的。
伐木工人一呼百应,何况甭看活佛穿得破衣烂衫,其实他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他说给他们这种待遇就是这种待遇,他是绝对不会像现在的一些老板欠着农民工的血汗钱不还的。
济癫和尚又找来一个工匠来当他们的队长,他把在临安城里化缘化来的净慈寺修缮工程资金全部拿出来,交给工匠自由花费。
这个工匠很有良心,他不是腐败分子,他很倡廉反腐的,他除了留下他的工薪薪资养家糊口外,其余的银子他一两都未动,全部用来购买建房盖楼的砖头、青瓦和石灰等料子的。
他本来还别出心裁、异想天开地想买些水泥的,但找来找去,整个南宋帝国竟然没有一家水泥厂,真正地能把人活活气死。
但这也没有难倒他,他找来一些工人到城郊的荒地上挖了好些泥土,用泥土代替水泥用,他说用泥土是很接地气的。
他等伐木工人把木料都砍伐好后,他对于怎样把这些木料运到临安城里的净慈寺重建工程工地上,他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的。
他就屁颠屁颠地去找济癫和尚,济癫和尚朝他两手一摊,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何难,把木料全部推进江里好了。”
他表示推进江里,木料让江水冲走了咋办?济癫和尚告诉他,推进江里后,木料会从净慈寺的一口古井里长出来。
工匠对济癫和尚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鉴于济癫和尚尽管疯疯癫癲,但历来都是一言九鼎,他说行就是行。于是他让伐木工人们把木料全部推进江里。
他着急着忙地赶到净慈寺那口古井前,发现济癫和尚已经在那口古井前拔木头了。
就这样,工匠指挥工程队修盖净慈寺时,那真是要多少木料,都是济癫和尚从古井里拔出木料供给的。
到最后的时刻,济癫和尚问工匠说:“还够不够呀?”工匠说:“够了!”
济癫和尚就停止不拔木料了,但却有一根木料竖在古井里,至今都在,不知是不是真的,我没仔细看。
我只知道我老爸给我讲这个故事时,说是到后来净慈寺快要落成时,还差一根木料,济癫和尚把木匠们刨削下的木花全部搜集来,他用桐油把木花泡了,然后他揉揉捏捏,很快就造成了一根木花木料,至今仍然屹立在净慈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