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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将他从洛北山救下时,他才六岁。
从那时起,他就跟着师父在玄冥山学艺。
他与师父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师父对他传道授业,倾囊相授。
他对师父,有眷恋有依赖。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师父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或许是师父冒着生命危险去木刃山取幽冥魔葵开始,他内心的爱慕早已经肆意疯长。
这心思,他埋在心里足足十年了。
师父失踪后,他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从大燕到北寒,他寻了他师父整整三年。
他以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没想到他和他师父都死于一场情杀。
01
云疏遥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这腥味让他差点呕吐出来。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蹒跚着走出乌啼寺。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鸦,正啄食着雪地里骑兵的尸首。
他强撑着身体去雪地里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没有红衣女子的踪影,没有熟悉的碧落剑。
所幸,师父应该还活着。
他悬着的心平稳了一些。
昏迷前,他眼见师父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里。
师父吩咐他不要出来,照顾好那名女子和婴儿。
他不能再听师父的命令,他拔剑,可他怎么也拔不出寒霜剑。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醒来时,昨夜的女子和她襁褓里的婴儿也不见了踪影。
这群骑兵身材魁梧,使的是陌刀,出招十分狠厉,完全不像是我大燕人,更像北寒的死士。
云疏遥感到十分不安。北寒在大燕最北处的边境,相隔万里,地势极为严寒。
北寒和大燕早就剑拨弩张,一旦越过大燕边境,没有人可以做到在北寒毫发无损。
他的心揪得更紧了。他快速上马,往北而去。
赶了一天的路,马儿气踹吁吁,走得越来越慢,天色也慢慢暗淡了下来。
前方有光,是一家驿馆。
这驿馆四周长满了杂草,杂草上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不像有人打理。
可驿馆门前赫然挂着两个红色的大灯笼。
些许是有人住的,他想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师父的下落。
他把马儿栓在树下,进了驿馆。
驿馆里挂满了红绸,看着分外喜庆。
难道是有人的大喜之日?可这里并没有一个宾客。
云疏遥正感到奇怪时,一位妙龄女子从馆中阁楼飞落而下。
她身姿细如柳叶,衣裙水色配有海棠醉,水色披帛在空气中弥漫散开。
一股浓烈炙热的香气扑向他的鼻尖。
这女子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这样夭柳桃艳,玉软花柔的绝色,在整个大燕,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少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这里有全天下最全的消息。”她谄媚一笑。
云疏遥半信半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我师父的下落,你也知道?”
“你师父,玄冥山的云九晞。要想知道她的下落,也容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这里向来是一物换一物,我给你师父的下落。我要你胸口那朵养了千年的菩提木若花。”
“你想要,取了便是!”
“当真?!少侠没了菩提木若花,最多只能再活十年。”
“十年,足够找到师父了!”
“找到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当然!”
她肆意地笑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
“我突然不想要了,换个条件,今夜,我要你陪我。”
云疏遥被她带入了上房屋内,门刚被关上,他的寒霜剑已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出我师父的下路。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师父的下落。”她笑得十分放肆。
云疏遥无奈放下了剑。
“你师父的性命和你的清白,你选一样吧,难不成你师父的性命比不上你的清白?”
“你闭嘴!我从了你便是!”
昏暗的灯光里,她显得娇羞又妩媚,面若粉红桃花,身姿楚楚动人。
“那便休息吧。”她的身音越来越软。
云疏遥一时慌了神,凝声屏气,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被硬生生拉到了床边,女子欲要为他褪去衣衫。
云疏遥立马推开了她的手。
“我……我自己来。”云疏遥从未见过这种状况,心里直打鼓。
她轻轻依偎在云疏遥的身旁,笑靥如花。
她勾搭着云疏遥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便安然入睡了。
云疏遥的脸红到了耳根,全身顿时冒出冷汗,见那女子沉沉睡去,才如释重负。
他偷偷起身,在房间坐了一夜。
那女子刚醒来,云疏遥就忙着逼问她。
“告诉我师父的下落。”
“你师父被带去了北寒。”
果然是北寒!
他快速上马,离开了驿馆,只留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02
他日夜不停地赶了十几天的路,风雪越来越寒冷刺骨。
雪粒子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来。
幸好有师父送给他的斗笠,这是他下山游历时师父亲手为他编织的。
他此时饥寒交迫,疲累不堪。他差点晕倒,从马背上摔下来。可师父如今生死不明,他的心弦紧绷着。
“疏遥,别怕!师父一定会为你寻到幽冥魔葵解了你的毒,疏遥,别怕,师父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师父的声音。
马儿继续往前行,不远处的风雪中,露出一座小屋,屋子上全是厚厚的积雪。
马儿慢慢靠近,他强撑着身体下马。
小屋的门虚掩着,屋里有火光,滋滋作响。
他离小屋的门越来越近,一阵女子的娇喘声让他立马停下了脚步。
他羞红了脸,欲要掩面速速离去。
风雪声涛涛,一阵疾风将本就虚掩的门吹开了。
那女子的面容,是——师父?!
那手上的咬痕?!
床旁边那把剑是——碧落剑!那是自己下山游历时,找大燕最好的工匠用云铁打造而成,剑柄上还刻着一个遥字,他断然不会认错。
惊恐,害怕,心痛,万蚁噬心。
他对师父那不为人知的心思此时让他如万剑穿心。
师父是不要疏遥了!
他牵着马失魂落魄地走在雪地里,苦笑着讥讽着自己多么可笑。
走了没多远,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熬不下去了,整个人晕倒在了雪地里。
寒月星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他正要出手去救云疏遥。
一名药童和樵夫路过了此地,将他带走了。
茅草屋中,熊熊火光燃烧着。屋子里很是温暖。
火光中,云疏遥煞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眉宇间不乏英气,屋顶一片冷冷的雪花轻轻地飞落在他线条优美又挺拔的鼻尖。
云疏遥缓缓醒来,身上裹着薄薄的被子。
“是您救了我?”
“少侠,你昏睡了三天三夜,终于是醒来了。”
“童儿,快去拿熬好的药来。”
那名孩童约摸十岁左右,眉眼很是清朗。
老樵夫扶着他起身,清童喂他喝药。
“少侠,你竟中了魔幽草的毒,我虽不能替你解毒,这汤药却能延缓毒性发作。”
“老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恐怕无以为报。”
“少侠,不必言谢,好生歇息吧。”
“哥哥,你的衣冠我好生喜欢,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行侠仗义。做一个江湖游医,救大家于危难之中。”
“你人这么小却有这么大的志气,真是好样的!”他温柔地夸赞道,似乎忘记了那悲情刺骨的一幕。
夜越来越深,云疏遥怎么也睡不着。师父为了他去木刃山求得幽冥魔葵只为了替他解毒。
没想到在乌啼寺歇脚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若能重来一次,他宁愿短寿而死,也不要师父冒险。
窗外的雪花飘落入屋中,这个严冬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五日后的清晨,他缓缓睁开眼,挪动身体,起身,发现伤已经好了大半。
他临行时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老翁。
“哥哥,一路走好。”清童扯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你要好好跟着阿父学习医术,将来做一代医师如何?”他宠溺着摸了摸清童的小脑袋,心中欢喜。
“好,我答应哥哥。”
“少侠保重!”
“保重!”
云疏遥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午时,他来到了云锦城。
城中空无一人,听说云锦城素来繁华,当地人多为经商。
这景象的确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一名十多岁的孩童突然闯到马下,惊了马。
云疏遥情急之下勒住马绳停了下来。一名中年男子突然冲出来抱住了那名孩童。
云疏遥追了上去。
“这城中为何没有一人。”
那中年男子见他带着剑,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燕和北寒开战了,最近有一大批军队正在集结,圣上下令抓捕十多岁的孩子做弓箭手充备后军。”
云疏遥听了顿时愤恨不平。清童也才十多岁,他的心顿时揪紧了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到了北寒的边境,他果然看到士兵正在抓捕未成年的孩童充备后军。
一气之下上前质问,为何要让这些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去送死?
“这是当今圣上的旨意!你敢质疑圣意?我看你是活腻了,你要真是铁血男儿,就应该征战沙场,披肝沥胆,杀敌报国,来这里叫嚣的都是怯弱之士,圣上已经决定讨伐北寒,绝无更改!”
“那我要参军!”
“把他带下去,签字画押,编入军队。”
军营的夜格外寒冷,刺骨的寒风钻入他的心。
夜黑风高,他偷偷潜入了营区,发现的确有一批后备的弓箭手,看样子估摸十五六岁左右。
一名将军正在发号施令,让作为后备的弓箭手和一批精锐一起作战,设伏在雁门关。
雁门关地形险峻,高山巍峨,很容易受伏。但北寒敢走这条路,那便是势如破竹,准备周密,视死而归。
要去雁门关,必过淌水河,他想得入神。
“谁,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做什么?滚出来!”那位将军怒吼道。
“将军,我是今日才收编的将士。”
“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将军,我有一计,可使您不费一兵一卒,将增援部队活活埋在雁门关。”
“愿闻其详!”
“我从小跟随我师父游历南北,我师父曾给我讲过水灌城的故事,那如果我们效仿水灌城,在需要破裂的岩石上凿个洞,灌满水,然后将洞口密封。晚上,野外气温骤降,水结成冰,甚至可以使整座山崖破裂,那时敌人无法增援。再者他们要过雁门关,必经淌水河。”
“我们只需合适的时机将盐撒在冰面,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有部分军队能顺利过河,那雁门关也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此计甚妙,根据探子来报,子时,这支部队便要到达淌水河对岸,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赶快准备。我将调遣精英锐的人随你支配,他们无所不能。你便做这支队伍的前尉朗。”
“是,将军!”
“快!快!快!所有精锐将士跟随前尉朗插入雁门关。听从前尉朗的调遣。”
“那弓箭手是否也需陪同?”
“一同前去,已备不时之需。”
“弓箭手听我命令,随我一同前往雁门关。”
马蹄声如雷贯耳,寒风刮得他的脸通红,他骑着马,眼神坚定,感觉自己找到了一生的宿命。
“疏遥,你也有了要保护的人,我很为你骄傲。” 他耳畔似乎传来师父的喃喃细语。
凄冷的寒风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将军,前面便是淌水河。”
“下马,我们行军用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
“分成两队,一队给湖面撒盐,一队凿开岩石,灌水。”
“是!”
”弓箭手时刻待命!”
二个时辰后。
“和我藏入芦苇!严守以待,探子去前方刺探。”
“前尉郎,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你多大了?”
“刚满十五。”
“有我在,我会护你们周全。”
“我徒儿会护你们母子周全!”他恍惚了,师父的声音似乎就在风中,绵绵不绝,不曾消散。
“报!大军马上过淌水河。”
“前排的弓箭手准备,准备射杀敌人,其他的弓箭手射杀马匹。”
“报!蚩尤将军,冰面无异常,可以过河。”
“所有人下马,牵着马行军!”
“所有人下马,牵着马行军!”
“1.2.3射!”
“将军,有埋伏!”
“保持队形,不要自乱阵脚!”
马受了惊,在冰面疯了般地想要逃窜,但却重重摔倒在冰面上,冰面受了力,再加上盐的作用,冰面开始破裂。
“扔下马,快速度河!”
蚩尤军队显然受了惊,自乱了阵脚,冰面哀嚎声不断,不停的有人落入水中呼救。
“报!山体快要崩塌了!”
“所有弓箭手和精锐,撤!”
蚩尤军队过了河,损伤惨重。到了雁门关,山体崩裂,所有人被埋葬在了雁门关。
“前尉朗,你救了我们!”
“不,我只是在救我自己。”
“所有人,和我速速回到军营。”
“前尉朗,如果你今天没有成功,你死了,会有爱你的人日夜思恋你吗?”
马背上,云疏遥再次恍惚。
“没有爱我的人,曾经有,现在没有了!”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是爱。”
“我娘亲就会!”
云疏遥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从小他就跟着师父。师父什么都教给他,对师父,有眷恋有依赖。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师父有了不为人知的心思。
或许是师父冒着严寒去木刃山取幽冥魔葵开始,他内心的爱慕早已经肆意疯长。
这心思,他埋在心里足足十年了。
师父失踪后,他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你娘亲不会再日夜思恋你,因为你会和她日日相见,快走吧!”
“驾!驾!”疾风起,鹅毛大雪纷繁落下,他的头上落满白雪,好似一夜白了头。
“将军,蚩尤的人都死在了雁门关!”
“做的很好,天一亮,我们便要和北寒大军一战,你便做我的前锋副将,和我一起出生入死,金戈铁马,披荆斩棘如何?!”
“是!将军,我有一求。”
“让那批孩子回家吧。”
“准!”
“谢将军!”
他回到营中,心中没有一丝欢喜,他不懂为何自己还是不能忘记那一幕,他抱着寒霜剑,疲惫地睡着了。
天刚亮,他听到营外的集结令。拿着寒霜剑离开了营帐。
03
北寒边境大军压境,城楼上弓箭手已准备就绪。
他和将军杀出了城去。刀光血影,北寒的铁骑实在厉害。
眼前突然闪现一袭红衣,一剑入胸。
是………师父!云疏遥失了心神。
剑气入胸,如锥刺般疼痛难消,他认得那把剑,是他送给师傅的碧落剑,不会错。
他已顾不得许多,正要唤师父,那红衣主帅再次出剑,十分狠厉,招招致命。
他只能防守,避免要害被伤。
他如何能敌得过师父。
她腾空旋转。一剑划在了他左臂上,左臂的鲜血喷涌而出。
“师父,我是疏遥,您不认得我了吗?您要杀我?”他顾不得身上的伤,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只觉灼心。
“受死吧!”她全然不理他的说辞,眼见那把剑将要划破他的咽喉。
他红着眼,泪不停地滑落,也不躲闪。
寒星月从城楼上飞跃而下,将他拽上马离开了。
此处是北寒边境,寒星月只好先找个地方将他安顿下来。
云疏遥伤的不轻,嘴里说着胡话。
寒星月拿出救命恩人临行前给的碧罗丹药,喂他服下。
他的内息终于稳定了许多。
天越来越暗,雪越下越大,积雪一梦,一梦难消,大雪封山。
“疏遥,对不起,我刺伤了你,师父对不起你。”
“师父,您认得我了,我终于找到了您,我还以为,还以为……您不要疏遥了!”
疏遥口中唤着师父,猛然惊醒。
破败的山中小屋,屋里有火滋滋地燃烧着。他感到少有的温暖。
前胸传来一阵巨痛,左臂也被包扎过了,他暂时无法行动自如。
那日我定是被人设计,师父有了心爱的人又怎会成了敌国的主将?
他仔细回忆了起来。师父的手上有咬痕,那日,那女子的手上也有咬痕。
师父喜爱穿红衣,那女子也穿着红衣,还有那把剑。除了我,到底还有谁对师父如此了解?!师父又为何出现在战场。
他想着这些,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只想找师父问个明白。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想要拿起寒霜剑,走路都摇摇晃晃。
寒星月抱着柴火从屋外走进来。
“你是谁,为何救我?”
“我的救命恩人让我来护你!”
“你的恩人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我找到了我师父,可是她却不认得我,还要杀了我”
“就是那红衣女子?”
“是她,我不会认错。”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所以我要你帮我一起找到她,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没法去找你师父。你受了重伤,不过我恩人给我的药会让你赶快好起来的。”
“你早些休息吧。”
云疏遥瞧着屋内的火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第三日,前方传来捷报,北寒的大军已被我军攻破,北寒主将被囚。
他心中惶恐不安,骑上马,飞奔而去,寒星月放心不下,追随而去。
前方便是军营,他急匆匆地走进营帐。
“将军!”
“是你,那日你被人救走,如今又为何而返?”
“敢问将军,北寒主将何在?”
“关在我大营中,怎么,与你有何干系?”
“那北寒主将是我师父,是大燕人。定是受了奸人的控制才会让她为敌国卖命,我求将军饶她不死,她的剑上有一个遥子,那把剑是我送给她的,我愿代她,就说她已战死沙场,用我的尸体伪造,饶她一命,我求您!”
以前的他怎会懂得求人,以前的他总是孤傲的。
“她也不是非杀不可,这把剑上的确有个遥字,既然是你师父,本将军爱才,她如果能消失在北寒,我可以伪造她已经战死的假象,但若战事再起,你和你师父都得为我所用,你和我立下军令状。”
“感恩将军不杀之恩!我会带着她速速离开。”
他写完军令状,急急忙忙去了大营。
营中,云九晞手脚被绑,脸上全是伤痕,衣衫上染满了鲜血。
他手脚很轻,为她解了绳索,生怕弄疼了她。他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他有些哽咽着,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将她揽入怀中,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滑落。
“师父,对不起,都是疏遥的错!我以为再也无法像在玄冥山那样陪着您,只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思恋成疾,上苍待我不薄,让我再见到您,我带您回到玄冥山。”
04
云雾中的玄冥山,他和师父的家。
师父当年在洛北山救下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师父用自己的心头血为他种下了菩提木若花,护住了他的心脉。
可他中的毒,实在诡异,每到月圆之夜,他浑身皮肤溃烂冒着团团黑气,嘴里长出獠牙,样子十分可怖。
他好几次失了神智,是师父抱着他,让他不要害怕,他甚至咬伤了师父的手,留下来深深的咬痕。
他活着生不如死。
师父翻遍奇书,发现幽冥魔葵可以一试。
他安顿好师父,日夜守在师父身边。
山中已经是春天了,山间上不知名的野花开得芳香馥郁。
师父睡了好久。
他种的那株雪灵草终于派上了用场。云九晞第二日就醒来了。
他正要进屋给师父送药,见师父醒来,十分激动。
“师父!”云疏遥跑过去抱住了云九晞。
“太好了,您终于醒来了。”
“疏遥,你抱疼我了。”
云疏遥立马松开了手。
云九晞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云疏遥立马将自己的内力灌入她的体内。
“不对,菩提木若是师父用内力养大种在我体内的,她怎会在排斥我的内力?她不是师父?!”
“疏遥,你快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你快停下来!”
云疏遥收了掌。她唤我疏遥时的神情和师父一模一样,他恍惚了。
云九晞轻抚着他的脸,眼里溢满泪水。
云疏遥看着她嘴角的鲜血,像涂红的胭脂,她身上有一种浓烈炙热的香味。他有些心神不宁,不受控制的想要亲吻上去。
“精彩。真是精彩!云疏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到底是谁?”
云疏遥恢复了些神智。
“柔婳,你的美梦做的够久了,该醒了吧!”
“云疏遥,乌啼寺一谋,是她将你师父和你分开,没想到这一分便是永决。”
“你说什么,师父死了?”
“她早已经战死沙场。”
“云疏遥,杀了她为你师父报仇!”
“你………洛冥雪!当日乌啼寺,我们各取所需,你不也得到了云九晞吗?你为何不遵守承诺,贸然出现在玄冥山?!”
“得到?她心里一直只有云疏遥,我把一切都为她双手奉上,我甚至差点付出了生命,而她却只为了我不要伤害她的徒儿就答应做我的王后,我们已经行了礼,她却在我母后墓前大开杀戒,还砍断我的一只手!想要逃跑,我恨她入骨!我更恨你——云疏遥,凭什么你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就得到她的心,她死不足惜!”
“你已经疯了!”
“疯,在你面前,我甘拜下风,你为了得到云疏遥的爱,贵为南烟国的公主,无所不能,何等尊贵,却为情所困,自甘下贱,就连那孩子也是你趁他不备易容成他师父的模样才得到的吧,被你活活冻死在乌啼寺!现在在这里理所当然的做起了他的师父,听着可真感人啊!”
“我再提醒你,北寒边境雪屋中,你演的那一出戏,可真是精彩啊!”
“够了!别说了!”
云疏遥红着双眼怒目看着她,不敢相信从乌啼寺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你为何要害我师父,她何其无辜,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要怪就怪我,是我不爱你。我师父她有什么错。值得你和北寒的人如此谋划加害于她。”
“动手,杀了云疏遥,送他去和她师父相见。”
黑压压的毒蜂蜂拥而至。
“刚才我已经在你们身上撒下了招引毒蜂的花蜜。受死吧!”
“我早知你这女人诡计多端!蝶影,灭掉毒蜂!”
蝶影奏出安魂曲,毒蜂还没飞到洛冥雪身边便死掉了。”
“蝶影,杀了他们。”
云疏遥已经没有了求生之意。
柔婳吹响了紫箫,这箫声居然是早已失传的九转鸣音。
这九转鸣音着实厉害,只见洛冥雪和蝶影内脏破裂,鲜血喷涌而出,死在了地上。
柔婳也瘫倒在地,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她满头白发,皮肤也迅速老去,变成了一个老妇。
“就算我死我也不要他们伤你。”
“疏遥,我做了太多错事,可是要我重新选一次,我不后悔,只因我为爱生了心魔。尽管这爱是偏执是不堪!这把碧落剑,是我从战场寻到的,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疏遥,对不起!”
云疏遥万念俱灰,仰天长笑,眼睛里流出血泪来,嘴里不停地念道,是我害了师父,我罪该万死。
要能重来一次,我不要下山,我不要认识你,云疏遥无法原谅自己。
他抽出师父与自己的记忆,放入了幽冥魔葵中。
花朵越来越大,他越来越虚弱。他用尽最后的内力滋养着那朵花。
魔花越来越大,吸食着他的身体。
魔花幻化成了师父的模样。
“疏遥,是你吗?”
“师父,是我。疏遥好后悔,我不要那幽冥魔葵了,我只要师父陪着我。疏遥,只要师父!”
“傻瓜。我不是在吗?别难过。”
云九晞为疏遥擦掉眼泪。
“疏遥,就算再选择一次,我依然会为你寻它。因为,我见不得你那样痛苦,不要这样伤害自己,让我离开吧。”
“师父,不!”
他留住了师父最后一丝气息,将自己最后一丝内力注入了碧落剑中。
“师父,我来陪你了。”
云疏遥抱着剑笑着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