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对艺术家是应该告诉他死期的”。
天才画家祁答院在25岁的时候换上了痔疮。尽管饱受病魔的折磨,他却无心看医生。他在一本杂志的随笔栏目中这样写道: “仰卧着抬起脚,叉开双腿露出阴部这种姿势原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摆出的姿势。”
于是到祁答院63岁的时候,他被迫因直肠癌扩散住进了医院。由于扩散严重,在第一手术过后,祁答院的癌细胞并没有完全切除,他大概只剩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了。为了使患者抱有生的希望,避免他们承受精神上的折磨,按照惯例,这种“手术失败”是尽量不告诉患者和家属的。不过主治医生凌野和大夫船津君想到,祁答院可是艺术家啊!艺术家应该会把工作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如果他在知道了自己的时日所剩不多,会不会激起他更大的创作欲望呢?
在医生和家属的劝说下,祁答院接受了人造肛门手术——在发生病变的直肠上方切断,然后在腹部上开一个洞眼。积攒的大便会随时从腹部的洞眼处泄露,这样的状况是多么令人难堪啊!在二次术后,船津大夫对祁答院和他的夫人说,“第一次手术是失败的。······人造肛门手术并非是为了治愈癌症,而是为了让您多活一段时间。”
得知真相后的祁答院并没有像医生期待的那样振作起来,相反,他迅速消瘦。在看到粪便从红彤彤的洞眼里冒出来时,他垂下双眼,咬紧牙关,强忍折磨,像在祈祷这些事情赶紧过去。
艺术家首先是作为人而存在的。在面对死亡时,艺术也和普通人一样,充满了恐惧。在得知手术失败后,天才画家祁答院并没有如医生所想的那般,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奋发创作留下惊人之作,而是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身体迅速衰败,掉了近八公斤肉。直到有一天,祁答院对医生提起,我想画画。
每天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祁答院只有在面对画板的几个小时里沉湎画作,忘却死忘。除了这几个小时之外,他目光呆滞,充满对死忙的恐惧。这种消极的情绪,并不能依靠面对画布的几个小时就能弥补,并且他还没有画出一幅像样的画来。
作者在文章的最后给了主人公一个勉强的句号。祁答院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忍住巨大的病痛,近乎不眠不休的画了两幅画作。白天创作的是他的家乡外房K市,盛开的鲜花,明媚的大海,令人眩目的房总半岛。另一幅画,是祁答院在没有人的夜晚,看着妻子金子的裸体创作出的,一丝不挂的男男女女交缠在一起,画作的中间是一个仰倒身体仰望天空的女人,她的脸仿佛是金子,又仿佛不是。在创作完成后,祁答院在妻子的搀扶下想挪到病床上,可他刚迈出一部就倒下了。去世前他还念叨着明天要给作品签上名,他的身体竟然撑不到那时了。
祁答院留下了两幅没有落款的画,也留给世人一个思考:“向艺术家宣布死期,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