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大人,不瞒你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王城正在研究的东西很可怕,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一个可以控制整个王国的东西。”这几句话,把诺亚和巴伐洛的兴趣大大地吊了起来。
诺亚问道:“你常常语出惊人,这是从哪得出来的想法。”
京说道:“刚刚在地下的研究室,我见到了之前在寿安村遇到的怪兽——巨狼。技术大臣刚刚说,他可以让这些怪兽乖乖听话。让我突然想起了在寿安村时的一个困惑。那时我们游隼和贝尔大叔派去的人一同完成任务,在拼命抵抗巨狼时,却没想到巨狼实际上竟然有三只,这无论是与我们接到的任务,还是与贝尔大叔派去的人收到的信息都不相符,让我们战斗得措手不及,吃了大亏。但好在后来有一组王城士兵赶到,他们用技术大臣研究的浓缩麻醉剂将三只巨狼全部放倒,然后将巨狼用车子运走了。但是,有两个地方曾让我想不通。第一个,我们两边都从村子收到了错误的信息,误以为只有一只巨狼,为何王城士兵会带着三个车子去;另外一个,就是当时巨狼守护的窝里有一群小狼,这群小狼的头上并没有触角。”
诺亚缓缓点头表示同意京的疑惑,说道:“士兵数量不足,图尔不太可能会多管闲事,安排非王城的工作。既然安排士兵前去,应该也是从寿安村收到了请求,这样来说,应该和你们一样,认为只有一只巨狼,而他们带去三个车子,的确可疑。至于另外一点,我有点不是很明白你想说什么。”
京说道:“因为寿安村的事情,我心中隐隐觉得奇怪。按理说,异域裂缝那边有五国联合防守,并且有城墙阻隔,不应有如此大的怪兽来到这边。即便是有一两只漏网也说的过去。可是一下子竟然有三只出现在同样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后来我到了裂缝防线,我发现,那个城墙的高度,即便是这巨狼,也绝对无法跳跃过来。所以,不可能是从异域而来。现在再回想起那一窝普通的小狼,我便开始怀疑,这三只巨狼可能是……”
“人类培育出来的。”京没敢说出的话,由诺亚说了出来。诺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京略微犹豫了一下,又再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事情。之前在寿安村偶然偷听到贝尔大叔说话,他提到一个事情,我当时没有留意,现在突然想起来,似乎也和此事有关。”
诺亚说道:“你尽管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必须弄清楚。”
得到诺亚的支持,京便坦然说道:“贝尔大叔那时提到了一个事情,曾有一个平民因仇恨王城而发出了过激言论,后来被王城士兵抓走。过了几天,这个平民被放了出来,但从此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对王城的法令严格遵守,甚至还为了维护王城名誉,不惜和家人争吵。而且据调查,这个平民浑身上下,并没有严刑拷打的痕迹。今晚听了技术大臣的话,我想他一定是研究出了操控人类的药物。”
诺亚听到此处气得拍桌而起,说道:“这简直是利欲熏心到践踏生命的地步。用恐惧压制平民,再将反抗的平民变成傀儡。到底是把平民的生存和尊严置于何地。”
京说道:“我觉得,拥有如此威力的药物,国王应该绝对不仅仅是用在管理平民的身上,这充其量就是实验而已。”
诺亚想起了什么,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说道:“还有一个作用,建立军队。昨天在会议上,国王问起图尔有关招募士兵的事情,提到了一句‘海外面还有上千个可以用的士兵’,海外可以招募到如此数量士兵的地方,恐怕只有……”
“流民岛?”巴伐洛难以克制住自己,迫不及待追问着确认道。
京恍然大悟,说道:“据闻,苏昆国第一任国王为了将苏昆国打造成吸引贵族前来的王国,将大量难民驱逐并困到海上的一个小岛,便是流民岛。如今国王又想要将岛上的人操控,成为自己的士兵去抵抗异民?”
诺亚说道:“这简直是越来越离谱了,我们必须制止这个事态的扩展。”
京说道:“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诺亚说道:“国王说‘只要再过些时间’,应该是还有什么不具备的东西。”
京说道:“这种事情,恐怕让他暂时无法行动的,只有药物。我们尚且不知道他制作药物的材料来源,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今年王城疯狂征税,应该就是为了制造药物而拢络资金。”
巴伐洛说道:“现在从平民那已经很难征收到更多的税金,恐怕只能从贵族身上想办法了。我们只要彻底斩断王城的资金链,便可以让他们无法开发药物。”
京眉头深锁陷入了思考之中。诺亚注意到了京的表情,说道:“京,你有什么顾虑,大可以说出来。”
京说道:“我认为拦截资金链并不能解决问题,王城若真想获得资金,大可有很多办法。反而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于,制作药物的原料是什么,从何处获得。只有从这里切断,才可以让他们真的无法制作药物。”
诺亚略微思索,十分赞同京的建议说道:“如果这样,反而要让王城有一股资金迅速注入,才能让他们有能力获得原料。”
京点头说道:“没错,但是我担心的是,他们是否已经制造出一部分药物。”
诺亚说道:“这个事情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让他们等不出结果。”诺亚歪着头想了片刻,接着笑了一下,表情里露出一丝阴谋的味道,说道:“我有了个想法,可以迅速给国王献上一大笔资金。只不过事情有点突然,可能要找一个小贵族帮帮忙了。”
巴伐洛问道:“你说的是拉赫•柴尔德?”
京听到这个名字也感到一阵惊讶,说道:“柴尔德贵族家的长子?”
诺亚说道:“你也认识他?”
京说道:“算是吧,之前参加柴尔德女儿的生日会时,偶然相遇,聊过几句。他的言论颇有些意思。”
诺亚忽然面露喜色,双手猛搓两下,说道:“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诺亚将自己的计划细细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诺亚一脸得意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着二人夸赞自己。巴伐洛说道:“你这招……应该会把小贵族吃得死死的。”
诺亚说道:“若不给他套上点什么,我还真不敢用他,这样刚好,一举三得。行吧,那就按照计划,京负责去找小贵族,巴伐洛负责调查清楚技术大臣所需的材料到底是什么,我去找首相奥尔登聊聊。”
诺亚来到奥尔登的房间门前,略微整理下仪容,伸出手敲响了房门。随着一句“谁”,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正是奥尔登。这是诺亚第一次来到奥尔登的房间,奥尔登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是诺亚啊,你……是来找我么?”
诺亚对着奥尔登轻轻鞠了一躬,说道:“奥尔登大人,我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商量,事先未派人请示,实在是有些莽撞了。”
奥尔登忙从门前让开身子,说道:“啊,没事,没事,快进来吧。”
诺亚走进房间,房间里是成堆的书籍和纸张,诺亚小心翼翼地跨过倒在地上的书本,屋子里满是书本纸张上的油墨气味,诺亚忍不住用力地闻了两口。奥尔登关上了门,看到诺亚参观着自己的房间,反而变得拘谨起来,说道:“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以,房间就……随它去了,太乱了。”
大臣的房间全部都是内外两间,内间是卧室,而外间则是用来处理公事或者接待其他人的客厅。奥尔登的客厅俨然变成了一间图书馆,看来平日里也确实没什么人来造访。奥尔登为人过于耿直,不善言辞,王城里一向也没什么人和他走得过近,所以也就自然没什么人会来。
诺亚转过身,对奥尔登投以微笑,说道:“不会,想当初我老师的房间也是如此,一进来就有一股墨香,让我感到十分亲切。而且,我在奥尔登大人的身上,也看到许多老师的优点,相信一定会成为比老师更加成功的首相。”
奥尔登显然不善应付别人的夸奖,露出少有的害羞神态,尴尬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你来我这应该不是要说这个吧。”奥尔登走到唯一一个空着的椅子旁,将与其相邻椅子上的书本抬到了别的地方,又回身擦了擦椅子,说道:“你坐下说吧。”
诺亚坐到椅子上,奥尔登也在刚刚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诺亚说道:“奥尔登大人说话确实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我打算给国王送上一笔资金,来解决王城的燃眉之急。”
“哦?既然如此,为什么来找我?”
“其实,除了送上资金,我还想要引出资金背后的真正拥有者。”
奥尔登被诺亚说得一头雾水,说道:“你不要打哑谜,有什么话直接说。是不是和斐波有关?”
“奥尔登大人果然头脑敏锐。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和他有关。但却好奇,如果斐波真的做出接受贵族受贿,贪污王城财产的事情,奥尔登,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如果他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我一定要将他正法;但是如果你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诬陷斐波。”
“好,只要有你这句话,那便听我将事情始末说给你,你再做决定。”
“行,你说来听听。”
“前段时间,我偶然发现一辆马车运送箱子进入英雄冢。英雄冢一直没有修整计划,为何会出现马车运送物资,实在奇怪。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英雄冢时有马车运送物资进去,且这个马车竟然与斐波有所关联。后来,我在英雄冢之中细细检查,发现马车是将物资运送到一所墓穴之中。”
“这……的确不太寻常。那你怎么确定里面就是和贵族的贪污款有关呢?”
“我不确定,但凭斐波将这些东西藏在世人目光之外,这便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针对斐波?而又为什么来找我?难道你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看来,我的突然造访还是有些唐突。从我成为布兰克首相的学生的那一日起,每天无不看到老师为了王国的强大而夜以继日地苦心钻研,跟随老师学习时间久了,不知什么时候,老师的志愿也变成了我的。王国的强大绝不是因为贵族们的资金就可以达成,更何况若有人借由这个而中饱私囊,更是在侵蚀这个王国。正如我之前所说,我觉得奥尔登大人的身上,有和老师一样的地方,所以,我觉得这个计划只有你才能帮忙。”
诺亚的一席话让奥尔登思考良久,奥尔登说道:“我听说,国王原本想要让你继任首相职位,是你拒绝了,并且向国王推荐让我成为了王国首相。”
诺亚说道:“王国之中,或许任何人都能成为首相,但却绝非所有人都可以胜任。我资质尚浅,即便继承了老师的遗志,却也无法发挥这个职位的作用,所以才跟国王推荐了更加胜任的奥尔登大人。”
奥尔登说道:“我十分敬重布兰克首相,更加欣赏他一生追求王国强盛,贵族通达,平民幸福的梦想。自从我坐上了首相的位置,也希望可以不愧对于前任首相的积基之功。”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便说回前事,此事尚且缺少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因此的确没有切实证据。但我想到一个办法,想要引出斐波,自行承认他的罪行。”
“自行认罪?这……怎么可能?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打开墓穴的门,进去看个清楚?”
“现在尚且不可,这样无异于打草惊蛇,倘若真的内藏赃款,以斐波的狡猾,他自然可以安全脱身,将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奥尔登,你只要把斐波带到国王陛下面前,到时将金币摆在他的面前,他自然心虚。”
诺亚又将奥尔登需要做的事情一一详说。奥尔登并不多加盘问,说道:“好,我这就去找国王禀告。”
当天下午,国王听过奥尔登的禀告,便派人传召斐波到议事大厅。斐波走进议事大厅时,见国王和奥尔登面露喜色坐在桌前,便也脸上挂笑,问道:“刚刚听闻,国王陛下有一开心之事,特地让我也来一同分享。现一进门就看到二位笑容满面,那自然是不假。现下可否也告知在下,一同开心一下?”
国王故意露出神秘的神色,说道:“这事说来实在蹊跷,一会你就等着自己看吧。”
奥尔登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笑容,令整个人都感觉温暖起来,一点也不似往日的冷峻面庞让人难以接近。
就在此时,议事大厅的大门被推开,诺亚带着两个士兵抬着一只箱子走了进来。两名士兵均身材壮硕,而却只能将箱子抬离地面丝毫,猫着腰挪到国王身边。箱子被放落地面时,发出了深沉的撞击声音。
国王喜上眉梢,说道:“哟,看来这个箱子还很重啊。”
诺亚挥退了两名士兵后,在三人面前,将箱子打开。三人均被箱中物发出的光闪得微微躲闪。
“这些金币哪来的?”斐波颇为差异地问道。
奥尔登似乎正在等着这个问题,丝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这是在英雄冢的一个墓穴之中找到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斐波眉头一皱,说道:“在哪?”
国王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斐波会是这个表情,太有趣了。奥尔登说他核查英雄冢时发现了许多已经不知其名的墓穴,对其记录也无从查起,便干脆打开来看,却没想到发现了这些金币,刚开始我还不信,现在金币都放到眼前了,也不得不信了,是吧,斐波?”
斐波尴尬地附和着笑着,转头对诺亚问道:“就只有这些么?”
国王指着斐波,对奥尔登说道:“你看看这个斐波,比我还贪心。哈哈哈。”
诺亚说道:“斐波大人,的确只有这一箱,不过,看来明天要把另外的那几个统统打开,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金币呢。”
国王对诺亚说道:“你去让那两个士兵,把这箱金币带去交给图尔。”
诺亚应道:“遵命,国王陛下,还有什么话要传达给图尔大人么?”
“没有,你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诺亚走出议事大厅,召回刚刚的两名士兵,亲自监护将箱子运了出去。奥尔登看了看斐波,说道:“斐波,看来也不光你一个人会找钱。”
大概是国王心情好,被奥尔登引得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奥尔登偶尔也能蹦出个笑话来。”
离开了议事大厅,奥尔登便来到庭院之中的花园,接着诺亚也来到了花园,和事先约好的奥尔登见面。奥尔登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诺亚说道:“接下来就只要等着斐波上钩了。还请奥尔登大人,放鱼钩的时候轻缓一些,免得吓跑了鱼儿。”
就在诺亚和奥尔登商讨计划之时,诺亚并没有发现,在王城的楼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情报大臣梅杰,梅杰兴致盎然地看着诺亚,自言自语道:“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我回报给你点什么呢?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