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围城》–(2)赵辛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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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辛楣是我在整本书中最喜欢的角色,他出身官宦世家,身材高大,神气轩昂,骨子里就透着自信和不凡,处处和方鸿渐的无能形成对比。首先他很有才能,留洋美国,本在外交公署当处长,后又在华美新闻社做政治编辑,先生高松年执意要请他去三闾大学做政治系主任。爱了二十年的苏小姐和别人结婚后,他才复了高松年的聘约,率领鸿渐一行人去往湖南平城。这一路上他是众人的绝对领导,几个人中李梅亭是高松年的老同事,顾尔谦是高松年的远亲,而高松年给他们的差旅费都是寄到辛楣名下的,可见他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十分看重。旅途过程因处在战时又辗转多省而十分艰难,又伴有李梅亭顾尔谦等令人鄙夷作呕的油腻作风,赵辛楣在几人之间处处周旋。买车票船票,找铺保,号召大家节省开支,无一不是他负责操心,而且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让自己不显狼狈,穿着打扮仍然能让人不至于小瞧。到了三闾大学之后,因他是高校长的“嫡系”,又是校长身边的红人而受到众人追捧。类似方鸿渐被赶去教最不重要的论理学,从教授降为副教授,学生呈文另换良师等尴尬丢脸之事,从未发生在赵辛楣身上。即使后来因事匆匆离开三闾大学,到重庆之后仍然能进国防委员会,比之前更加得意。其次他很聪明,他一早就看出孙柔嘉这女孩子刁滑得很,像一只大鲸鱼张了口等方鸿渐送上门。方孙两人订婚之后,他又旁敲侧击地点明鸿渐,柔嘉为了这一切煞费苦心。虽后与方鸿渐成为挚友,他经常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鸿渐身上致命的弱点。两人同时经历失恋后,辛楣能豁达到去看自己爱了那么久的女人结婚,同时调侃鸿渐为了一个黄毛丫头伤心失意得难以自拔。旅途过后,他丝毫不委婉地说方鸿渐这人虽不讨厌却全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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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家世优渥,长相不凡又聪明干练的赵辛楣却在情场上连连失意。首先是和苏文纨,从少年懵懂到步入社会,他的感情世界全部被苏小姐填满,没挤进过其他任何女人。他能对苏小姐的所有追求者产生孩子般的醋意,使出的手段也像两个小孩争糖果般幼稚可笑,比如在酒局上灌醉方鸿渐以使他在苏小姐面前出丑。虽然赵辛楣对别人的感情看得十分清楚,到了自己身上却糊涂不堪。他本打算等苏小姐回国再向她求婚,没想到横空插进来一个方鸿渐,把他的计划打乱。此后的种种都未能让他明白,苏小姐保留着对他的暧昧无非是想享受被众人追捧的快感。直到苏小姐嫁了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仿佛一场漫天华彩的盛大烟花在一瞬间突然消逝,他长达二十年的恋爱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之后是到了三闾大学后和汪太太,赵辛楣之所以会对汪太太产生兴趣主要原因是她的神情和苏文纨相似。汪太太聪明大气有见识,照孙柔嘉的话说,和苏文纨属于一派的。刚从失恋阴影中走出的赵辛楣未必像他表现的那样豁达,他心里苏文纨的残影还未完全消失。和汪太太这一段道不清楚其实根本不算得情的交集无非是上一段感情的延续,在被高校长汪处厚撞破之后彻底宣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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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看来,苏文纨汪太太这一类精明有主见的女性并非是赵辛楣最合适的伴侣。他不屑像曹元朗那样依靠裙带得意,和苏小姐结婚后便靠丈人的关系做了官。如果真的和苏小姐结了婚,恐怕要时常研读她那蹩脚的诗,去她想去的地方,圆她做官太太的梦。赵辛楣适合在一段关系中做主导者而不是依附者,譬如和方鸿渐的这段友人关系,他是鸿渐的牵引者,扶持者,资助者。因他们同是留学生又谈得来,他愿意为鸿渐提供帮助,作为朋友,他算是非常尽心。在夫妻关系中,他也适合做lord and master,让另一半依附于他。他绝不会像鸿渐那样被妻子牵着鼻子走。他最后娶的女孩子比他小很多,尚在念书,而且也不打算继续念下去。赵辛楣提起她的语气带着宠溺,虽不至于爱得轰轰烈烈,但也至少让他很满意,就是不知最后是否也会误入婚姻的围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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