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杂技少年之死
【1】尸体
清晨六点三十八分,西区有人报案,说垃圾桶里发现一具尸体。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半裸着上身蜷缩在垃圾桶里,他仰面向上,嘴角被割开形成两个 V 字弧。
「他……他就跟冲着我笑似的,特别诡异。」报案人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哎,真晦气。」
报案人清早下楼丢垃圾,睡眼惺忪间却见一具已经僵硬的死尸,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瞌睡都醒了。
潮城警局一队接手了这个案子,队长钟任君立刻领队全力调查西区这起恶性杀人案件。最开始他们以为少年是附近走失的孩子,但经过当地失踪人口比对,并未发现有跟死者信息相符的失踪报案。倒是 DNA 数据库比对先出结果,死者籍贯不在本地,居然在千里之外的贵州,落户在一个村里。他叫周小豪,今年才十一岁。
这个十一岁的小孩为何会死状诡异地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潮城?
队长钟任君联系上了周小豪的父亲,却得知他早已离婚,在河北务工多年,疫情下已经两年未曾回家,和家人联系也不多,周小豪一直在家里跟着奶奶住。总而言之一句话:对周小豪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当警方告诉他,周小豪死在了千里之外的潮城时,男人在电话那头怔楞半晌,突然破口大骂,怒斥他们诈骗,然后他挂了电话。
负责沟通的女警小姚握着电话,微微叹气。
两天后法医那边出了尸检报告,是窒息死亡,推定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两到三点。从脖子上留下的伤痕来看,凶器大概率是直径约 15 毫米的涤纶绳,这种绳子并不少见,从材质来看,也没什么稀奇,潮城大小超市五金店,这种绳子每天恐怕要卖出上百条。
而少年身上有多道伤痕,集中在上半身——他的两根肋骨被钝器敲断,头部有严重打击伤,还有大小瘀青擦伤,最引人注目的是嘴角那裂开的、形似笑脸的伤疤。从伤口情况来看,有些是少年死后才添上去的,有些却已经成形好久了。
另外,法医还从死者的胃部找到了一些食物残余进行化验,发现死者生前最后一顿饭吃的应该是西红柿炒蛋和白菜心。但从消化腐烂情况来看,「这孩子吃的大概是已经馊掉的饭菜。」法医说,「不排除凶手故意让他吃腐坏食物来取乐的可能。」
作为潮城最老旧、且因款项问题而中止拆迁的西区,这里的监控网并不密集,人也混杂,给确定凶手带来了很大的挑战。再加上抛尸现场在垃圾桶旁,附近不远还是一个菜市场,人来人往,警方赶到时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要取证更难。
不过,警方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有附近居民说见过死者,在出事前两天里,他一直在西区附近游荡。
「在这里待了大概两天吧……」提供线索的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不过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孩子不是一个人啊,他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
「所以,没的应该是两个孩子才对。」
【2】单双
得知死者之前一直和另一个孩子待在一起,支队立刻炸开了锅——这意味着,还有一个孩子下落不明,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如果两个孩子形影不离,而周小豪已死,那么另一个孩子很大概率也已经被凶手控制。他们在和凶手抢时间。
从附近居民口中,警方得知,两个孩子看上去像是离家出走的兄弟俩,但又有点奇怪,一般跟父母怄气出走的小孩,在外面吃两天苦也就回去了,但这两个孩子更像是走投无路,有人看到他们在翻垃圾桶里别人吃剩下的外卖,要是有家回,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死的好像是更小的那个,看着挺活泼的。」住街角的阿姨回忆,「我们带孩子在街边小花园玩儿,他们俩也躲在一旁看。另一个心思就更重一点,一看我们往那边望就拉着更小那孩子躲,小的那个呢,反倒会冲着这边笑一笑。」
「你们当时也没问问他们是哪里来的?」副队长楚茗淇问。
「那问什么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是哪来的孩子。」阿姨抱着胳膊,有点犹豫,「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啊,这种事儿它不赖我们吧?这种小孩横死了,会不会有什么冤魂不散什么的——他死之前那天晚上,我家宝宝不小心把球踢到他脚边了,他要跟我家宝宝玩的时候被我骂了一顿,你说,这不会损阴德吧?」
「少信点封建迷信。」楚茗淇边记录信息边掀起眼皮扫她一眼,她刚生完孩子不久,对这种小孩的事极为敏感,忍不住出言嘲讽,「伤害活人的时候不怕,死了反倒心虚?」
钟任君拦了一下,没让楚茗淇继续说下去。他问:「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接近这两个孩子?」
「嗯……没有,他们看着都挺脏的,跟小叫花子似的,没人敢碰。」阿姨说,「不过,这俩孩子是真的挺奇怪,尤其是大的那个,看见什么都躲,偷偷摸摸的,像在逃什么人似的。」
钟任君皱眉。他们到底在躲谁,躲的那个人是凶手吗?而这两个孩子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周家的户口本上,钟任君只看到周小豪一个孩子。
【3】杂技
贵州同事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找到了周小豪的奶奶,老人家已经七十好几,好半天他们才弄清周小豪为什么会从贵州到潮城。
「先没告诉他奶奶周小豪没了的事,老人家,怕撑不住。」贵州同事电话里说,「他奶奶也不知道周小豪去了潮城,以为他在毕节的一个杂技学校里。」
「什么学校?」钟任君以为自己没听清。
「杂技学校,就是把一群没上学的孩子招在一起练杂技的。我们去看了,那里的校长说,周小豪练得好,就把他签给一个杂技团出去演出了——杂技团团长的信息我刚刚发你了,应该还在潮城,如果周小豪他们没有跑出来太久的话。」
「谁同意他去演出的?监护人么?他奶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钟任君问,「没有家长同意,一个学校怎么能把孩子签出去跟着什么杂技团满地跑?」
贵州同事也无奈:「这种事情在当地也不少见,家里管得少,或者压根什么都不懂,孩子就跟野草似的,到处生根,自己管自己。」
钟任君无言以对。
他把资料发给支队里的同事,没多久就找到了杂技团所在的地方。团长叫曹次,四十七岁,经营这个杂技团六年了,之前做过很多活儿,汽车维修店和瓷砖装修都干过,后来突然组织起一个演杂技的团,团里都是十几岁的小孩,最大的十六,最小的才八岁。他们有时候去商场开业,有时候去丧葬仪式上表演,虽然钟任君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家希望在葬礼上耍杂技,但据曹次说,这是他们收入的大头。
没活接的时候,小孩子们就练功。曹次在潮城郊区短租了一套破烂的二层小楼,是违规自建房,周遭荒芜,光线幽冷。
杂技团是钟任君和女警小姚去看的,所谓「宿舍」只有几张硬板床,房间里堆着一些廉价的表演服装和道具。刚进门的时候他们除了曹次看不见人,钟任君让他把孩子们都叫出来,曹次推脱一番无果,只好把二楼角落一个小房间打开,里头挤着九个小男孩,清一色的光头,红色短袖,背上印着「艺声杂技团」五个字。男孩们都很瘦,眼睛怯生生的,在暗光里像小动物。
钟任君问,「谁让你办这种杂技团的?」
「警察同志,也没哪条法律不让办啊。」曹次讨好地笑,他掏出烟往钟任君手里递,「我也没犯法,这些孩子是跟着我学艺挣钱,一举两得的好事。他们都是自愿的,我可没有逼他们,你要不信,黑猴儿——」
他冲里头喊了一声,一个黑皮肤的男孩就从里头怯怯地走出来,想看钟任君又不敢,眼睛一瞟一瞟的。
「黑猴儿,你是团里的队长,那你跟这个警察里的队长说说,你们是不是为了赚钱自愿跟着我的?」曹次说。
小姚不高兴:「你怎么说话呢?」
「我也没说什么啊。」曹次还是一脸伏低做小的样子,只笑,「警察同志,你们没待过底层,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你看嘛,他们都是学杂技的,那跟我出来跑场子,不是应该的吗?」
黑猴儿在一旁不作声。
路上小姚趁曹次不注意,偷偷拉了一个小孩问,他们是不是自愿的,想不想回家。
小孩摇摇头,说不想回去。
小姚说,你们应该回去上学的啊,你们这个年龄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呢。
小孩听不懂什么义务教育,只是很怕小姚似的,挣脱她的手,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杂技团就像曹次说的一样,虽然钟任君觉得这里很不正规,但这里的孩子都说不想走,他们本身就是学杂技出身,钟任君也不能做这种强把他们拽回去上学的事。
曹次有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在很多地方,让小孩学一门杂技出来讨生活,比把他们丢在穷地方自生自灭强得多。好像哪条路对一个小孩来说都太艰辛而残酷,但对许多贫穷地区的孩子,他们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是从一条岔道换到另一条岔道。
关于死掉的周小豪和失踪的另一个孩子,曹次说,他也不知情他们为什么要跑掉。
「可能是被潮城迷花了眼睛吧。」曹次说,「这两个孩子,是团里最不踏实的,不肯吃苦,八成是以为可以在潮城找个更轻松的活计,去给人刷刷盘子什么的。」
钟任君问,那孩子失踪后,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什么警啊。」曹次笑了,「他们愿意自己去找新天地,就由他们去呗。我是他们的师傅,又不是他们的爹,徒弟要走,就看他们有什么好出路!」
「但周小豪才十一岁,另一个小孩,是叫华青吗?」钟任君看见曹次点头,「他们这么小,你就没想过他们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是,我知错了,警察同志。」曹次话依然接得很快,像是很配合的样子,「哎,我本意也是希望他们真能在潮城自己扎下根来的,出这种事谁也没料到。那我该怎么判?我也不算他们的监护人啊,周小豪死了我也挺伤心的,多好一个小徒弟,可也不是我杀的吧。警察同志,那还得靠你们早日破案,让我们为小豪伸冤。」
钟任君再没心思跟这种老油条纠缠,正想告辞,却被小姚轻轻拉了一下。他顺着小姚暗示的地方望去,只见刚才那个被称为黑猴儿的男孩正躲在二层拐角处朝他们望。钟任君心下一动,对曹次说:「华青和周小豪的房间在哪里?我们得带点他们用过的东西回去。」
曹次「哦」了一声,倒不很避讳,让钟任君跟自己过去。钟任君把车钥匙丢给小姚:「你就不用跟进去了,把车倒出来,在路口等我。」
小姚点点头,等他们进了房间,她赶紧朝黑猴儿跑去,拉着少年的手轻声而迅速地离开了这座两层小楼。
【4】黑猴儿
路边一家小店,钟任君和小姚一人坐一边,把黑猴儿——大名叫徐亮牢牢挡在里面。这个孩子,包括杂技团里的所有小孩,似乎都很没有安全感,有一点动静就像惊弓之鸟。
「阿姨,你刚刚和小田说,我们应该去上学,是真的吗?」徐亮问。
小姚说:「当然,你们都这么小。」
徐亮看了她一会,然后说:「你们不会骗人的吧?」
「警察怎么会骗人。」小姚看他这么警惕,有点心酸。她摸了摸徐亮的脑袋本想安慰,却发现少年后脑勺有一个大包。她凝眉查看,发现少年头上肿了一块,隐隐有淤血:「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表演,滑下来了。」徐亮说,伸手对他们比划,「这么高的台子,那天下了雨,看的人有棚坐,我们没得挡,脚下一滑就摔下去了,磕到头。」
「去医院看了没有?」小姚瞠目,「这么大一个包。」
「团长说,小孩子好得快,不用看。」徐亮摸了摸自己脑袋上到肿包,「就是摸上去还会有点痛。」
小姚问:「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徐亮说,「我们没有电话。」
「多久回一次家?」
「不太回去……团长跟家里人说我们在外面跑场子挣钱,叫他们想娃娃了就自己来看。」徐亮低头,「哪看得到嘛,天远地远的,来一次好多钱。」
「你不想回去?」
徐亮吸吸鼻子,点头说想,然后又说:「那不行的嘛。团长说,我们跟他签了什么合同,不能回去。华青之前就跑过一次,也是跟华英一起,他们是俩兄弟。后来被抓回来了,挨了一顿好打。团长叫我们不要跑,不然都是华家兄弟那个下场,饭也不能吃……」
徐亮说到一半,被钟任君打断:「等等,你说华英,是什么意思?这次和华青一起失踪的不是周小豪吗?」
「是啊,有周小豪。」徐亮眨眨眼睛,一脸懵懂,「还有华英和刘小军,他们四个一起跑的。」
「跑了四个?」钟任君急问,刚才曹次根本没跟他说这些,杂技团也没有成员名单,孩子们又都挤在一起睡——他根本不知道居然丢了四个孩子!
徐亮被吓了一跳:「是啊,是四个……华家兄弟之前就偷偷跟我们说要再逃一次,我们都没敢,他说了,这里离老家好远好远,而且就算我们回到家里了,他也要去把我们都捉回来。只有小豪和小军胆子大,他们年纪都小,受不了团长,所以跟着一块跑了。」
钟任君问:「他平时打你们吗?」
「打啊,」徐亮把手臂亮出来给他们看,上面有好几处瘀青,「要是团长懒得动手,就罚我们倒立,倒久了脑子都晕乎乎的。」
「……你们为什么不找警察?」钟任君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徐亮眼睛湿漉漉的,像某种胆怯的小动物:「团长说了,他搞这些是合法的,我们签了合同的,警察也管不着。上次华家兄弟被抓回来的时候,他说再有下次就要报警,让你们把我们抓回来关起,给我们留什么……什么记录,以后干什么都没人要,穷一辈子。」
「……」
钟任君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小豪和华青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要躲躲藏藏。
「但是……我看你们像好人。」徐亮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叔叔阿姨,你们不会把我送回去的吧?」
「放心吧。」钟任君半揽住这个少年,他能感受到少年因过瘦而坚硬突出的骨骼。男人肩臂有力地把他护在怀里,是保护的姿势,「我们不会让你被他带走。我们会让你回家的。」
【5】猴面
曹次很快因为涉嫌虐待儿童被控制起来,尽管他狡辩说孩子身上的伤都是练功磕的,但有徐亮指证,再加上还有几个孩子发现警察似乎不是曹次平时渲染的那样恐怖,于是终于也敢站出来控诉曹次的恶行。
最后曹次只好妥协,为了争取表现,他变得格外配合。警方一边靠着曹次提供的照片在全城地毯式搜索另外三个小孩的下落,一边继续调查抛尸现场。
西区那边,尽管没有监控拍到周小豪遇害的过程,但楚茗淇分析,如果说周小豪身上的伤其实是之前在杂技团留下来的,而那些胃里的残存消化物——后经调查很可能是他们在垃圾桶里捡来分食的外卖,再加上有目击者说那天傍晚还在街边花园的长椅上看过两个孩子,那么遇害时间其实可以缩短到当晚七点到凌晨三点之间。
而凶手一方面表现出了残忍变态的伤害欲,对周小豪进行虐尸,但另一方面,对付一个十一岁的瘦弱孩子,却需要先将其勒死才敢施虐,这与凶手强烈的施虐欲又有冲突。因此,楚茗淇认为,恐怕凶手自己的力量也并不是很足够。
另外还有一点,周小豪大概率是在西区游荡时遇害,凶手却直接把他抛在了垃圾桶里,并未选择远距离抛尸或分尸处理,不符合一般杀人案件的「远抛近埋」原则,凶手要不就是太过胆大,要不就是没有车辆或足以用来分尸的工具,以及一个隔音好的环境。
而西区这种老住宅区,楼房老旧,没有电梯。杀人虐尸显然也不是在这拥挤逼仄的街道上完成,那么一个力量不足的人,要把周小豪完整的尸体人力搬运到垃圾桶里,又是在凌晨,必定会产生一些动静。
于是,最笨,也是眼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摸排西区所有居民。
支队警察以抛尸现场为中心展开摸排,走访了整整两天,附近的人不是说睡着了没听到动静,就是对外地少年横死垃圾桶一事不满。一个中年男住户对着小姚抱怨:「外地人烦都烦死咯,好好地死在这里干嘛?西区好多年都没出过事了,现在死了个小冤家,街坊邻居的看谁都害怕。」
倒是在街头调查的警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开水果店的老板说,那天晚上其实有一个醉汉喝酒回来,好像看到了凶手。西区老街狭窄,他开车停在路边步行进巷,听到朝菜市场拐的那条路上有「沙沙」的声音,像有人拖着重物在路上艰难前行。他喝蒙了胆子大,绕过去一看,暗光里看到一个黑影拖着一大袋东西在街上走。他以为是去丢垃圾的,脑子混沌间突然又意识到,哪里有人会在凌晨拖着一个袋子出来扔垃圾?四周寂静,醉汉被凉风一吹,终于清醒了,吓得赶紧跑,但那个黑影听见动静回了头,当夜乌云遮月,光线晦暗,醉汉只看见一张猴儿脸在黑暗里闪过。
「那肯定是个怪物。」被找到后,醉汉信誓旦旦,「真的,虽然天暗,但那肯定不是人脸,就是一张猴子脸嘛。」
「你当时喝醉了。」楚茗淇说,「世界上哪有什么怪物。」
「怎么没有!」醉汉说,「不光是脸啊,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他拖东西的时候『嗬嗬』直喘——不像人声儿,特别怪,我也说不上来,就跟在铁皮上刮似的,反正特难听。」
楚茗淇与钟任君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怀疑。醉汉说得煞有介事,恐怕凶手身上确实有一些与常人有异之处,但怪物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醉汉无意间捕捉到了凶手的哪些特质。
钟任君让支队同事继续摸排,重点关注附近长相和声音有特点的人,尤其是身形瘦小孱弱,没什么力气的人——周小豪体重不足 70 斤,凶手都需要在路上拖行抛尸,可见力气不大。
楚茗淇走进钟任君办公室,看见他眉头紧锁,还在看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她递过去一罐咖啡:「钟队,别给自己加太大压力。这个凶手看样子也不算心思缜密的,杀人好像也是临时起意,咱们应该很快就能把他抓住。」
钟任君揉了揉因长期睡眠不足酸胀的额角:「已经第六天了。另一个孩子可能还在凶手手里,一想到这个,我就……」
楚茗淇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话,突然有同事敲门:「钟队!楚队!找到了!」
钟任君眼神一凛:「什么找到了?」
「失踪的小孩!」同事说,「我们找到了其中两个失踪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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