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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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从自己的别墅里走出来,一个人向那条路上走去。

那是一条不算太宽的马路,路两边相隔不远种着绿叶浓密的香樟,清晨傍晚走在路上,可以闻到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樟木香味,尤为的提神醒脑,漫步其中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心旷神怡。

渐渐的,晚饭后来这条路上一边散步一边思考,成了路遥搬来这里居住后无法戒掉的习惯。

不过去年买房子时,路遥却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当时想这堂堂的别墅住宅区附近竟然修一条这么窄的马路,真不知道开发商脑子是怎么想的,住在这里的人家每户至少有两到三辆车,如果都涌上这条路还不得寸步难行。

住了一段时间后,路遥才发现恰恰和自己想的相反,这条路竟然从没堵过车。原因很简单,因为很少有车子从这条路经过,走了几次后才明白开发商的高明之处,这条路故意修的有点蜿蜒曲折,而且又窄,不适合车子加速行驶,如果开车选择走这条路会比绕另一边的大路花费更多的时间。

这种情况下,这条马路变的幽静、闲适,很少能听到发动机的响声,似乎更像建在公园里让人约会、散步的林荫小道。

今晚路上没有行人,可能因为下午刚刚下过雨,路面还有些潮湿,两边的路灯透过灯罩发出温和的淡黄色光晕,一点都不刺眼,路遥的步伐显得异常的轻松。明天就要和姚敏登记结婚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个咒终于可以解了。

五年了,整整五年,两人过的都不容易,似乎两人都在刻意把所有精力投到能做的事情上面,不敢给自己片刻的闲暇时间。尤其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如果无言相对,那个咒便如同爆发的海啸一般排山倒海的向内心压来,压的两人喘不过气来,只想逃离。

虽然路遥很享受在这条路上漫步放松的时刻,可他心里明白这绝不是解咒的办法,这片刻的放松也许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一定要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来解除那个一步步正在压来的咒。

一个月前,路遥吃过晚餐,像往常一样来到这条路上散步,先是听到一阵优美的小提琴声从不远的拐角处传来,抬眼望去,好像还闪动着莹莹亮光,路遥好奇的向那走去,还没走近,便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亲爱的,嫁给我吧!你是我人生中……

呵呵,原来是小青年在这求婚啊,这种热闹还是不看为好,路遥停下脚步,转身准备离开。刹那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从脑海中放出,让他全身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一直想不到解咒的办法,是因为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如果向她求婚,两人结合在一起也许是解掉那个咒的最好办法。

可如果她不同意,直接拒绝怎么办?应该不会,以她的性格不会这样,如果她是那样刚强的女子,五年前自己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哪会有现在这般潇洒得意的生活。可如果她不置可否,转身走掉又该怎么办呢?以路遥对她的了解,她可能会那么做。

这时一片落叶随着微风从路遥眼前飞落,一直飘到远处的水洼上面才停下了在空中翻滚的动作,静静的漂浮在水中,路遥出神的看着那片落叶,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

三天之后,在一个叫美兰湖的人工湖上,一艘小型游艇停在湖心处,船上只有一男一女,当男子像一个魔术师般从背后变出一大束玫瑰花,单膝跪倒在女子面前时,那女子表情僵住了。她先是左顾右盼,看的出她确实是在想逃离现场,却发现无路可逃,只好无奈的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身后的湖面。

而此时周围看热闹的小船越来越多,很多人还拿出手机帮这对男女定格这一刻。不知跪了多久后,那女子终于转过身来,双眼挂着泪珠,上前接过男子手中的花,周围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羡慕的赞叹声。

路遥心里十分清楚,对姚敏的求婚之所以能成功,绝不是她心甘情愿,只是因为自己用了点小计策。这一点可以从姚敏接过花时,那痛苦的眼神中看出来。别人都以为姚敏眼中流下泪水是幸福感动的泪水,可路遥明白那是退无可退,别无选择的心酸泪水。

可这又能怎样呢,她毕竟已经接受了,而且结婚的日子就在明日,今晚一过,一切痛苦都会结束的,包括那个压在自己心里的咒。

这时,装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路遥拿出一看,是姚敏,现在打来电话,绝不是为了缓解婚前的紧张心情,她不会想悔婚吧,带着这种不好的预感,路遥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里啊?”

“奥,在外面散步呢,有什么事吗?结婚前夜通电话可不好啊。”路遥故意装出轻松沉稳的口气,心跳却在不受控制的加快。

“没什么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依你的想法,没通知任何人,领完证之后,直接出国旅行。”

“哦,好吧,还在那条路上散步?”

“嗯。”

“好,就这样吧。”

还没等回答,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真是莫名其妙,路遥埋怨道。手机回到桌面状态,路遥注意到6月6日这个醒目的日期,将手机塞进口袋,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四叠的白纸。

路遥慢慢打开折的整齐的白纸,手竟然不自觉的在颤抖,完全打开后,看到这是一张A4纸大小的普通白纸,上面有两行红色字体,字里行间凝聚着一股腥味。

路遥来到路灯下,那两行红色的字体变的清晰起来:我再给自己五年的时间,五年后的今天,我会结束自己痛苦的人生,向她赎下我犯的罪过,落款路遥,201*年6月6日。

那是路遥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艰难到他几乎找不到安慰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记得那是过完年后,路遥刚回来工作不久,妹妹路红从老家打来电话,告诉他父亲检查出了恶性肿瘤,医生建议先进行手术,然后再进行保守治疗。两人商定,路红在家照顾父亲,路遥继续在外面工作每月按时寄钱回家。

路遥从小长在单亲家庭,母亲在他们小时候离家出走,之后再也没有露过面。妹妹路红一岁时便过继给了大伯家。现在,把自己养大的父亲得了重病,自己这个长子理所当然的应该成为他的依靠,于是他将毕业后工作了几年攒下的积蓄寄回家里。并且每个月会拿出一半的工资寄给路红作为父亲的医疗费。

为此,路遥退掉原来月租2000块的一室一厅的小套房,在一个还没拆迁的城中村里租了一间低矮破旧的小平房。为了多挣钱,路遥下了班还会去快餐店做小时工。

这种情况下,谈了两年多的女朋友对他越来越冷淡,后来索性直接提出了分手,路遥痛快的答应了,与其双方痛苦的拖着,不如快刀斩乱麻。

记得那是刚刚进入6月份的第一天,路遥从快餐店打工下班后,去了趟自助银行,给路红转过去了父亲这个月的医疗费,回到住处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平房里没有洗澡的地方,后院里倒是有个洗澡间,不过路遥懒的排队等候。

小屋里像个蒸笼似的,路遥脱掉上衣,瘫坐在椅子上,打开回来时买的冰镇啤酒,刚送到嘴边,手机响起来,是大伯的。这个点怎么打来电话了。

“喂,有什么事吗,大伯?”

“嗯,路遥啊,看来你还认我这个大伯嘛。”

“呵呵,是不是又喝多了啊,大伯?”路遥觉得对方说话有点舌头发直,看来今天喝的不少。

“喝的是不少,可头脑清醒着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把你爷爷留下的宅子,咱们分一下。”

“呵呵,大伯,看来你还真是喝醉了,不是当年说好了,那个宅子要留给我爸住的。”

“是啊,之前我也不是没说过什么嘛,可是你爸现在都走了三个月了,咱们也应该……”

“什么?你说什么?”路遥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面嗡一声响起来。

“你爸都已经走了三个月了,葬礼还是我操扯的呢,你不是告诉小红说出差去外地了,赶不回来吗?路遥啊,大伯一直觉得这事你做的不对,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他的葬礼,你最起码要赶回来……”

路遥已经听不清楚从电话里蹦出来的叽里咕噜的声音了,只觉的那是刺来的一波黑压压的箭雨,正射向自己的心窝。

“喂,路遥, 还在听吗?喂?”

路遥直接挂掉电话,拨通了路红的电话。嘟,嘟,几声响后,电话接通了。

“大哥啊,你打的钱,刚刚收到了,咱爸身体还算稳定,就是吃的药又增加了几样,还都是进口药,估计算下来每个月又得多花两千多块钱,你看……”

路遥打断了她的表演,“路红,你不觉得羞愧吗?”

对方好像嗅到了有些不对劲,急忙改口道:“咦,大爸给我打来电话了,肯定有急事,我先挂了,待会再打给你。”路红直接挂掉了电话。

路遥将牙咬的咯吱作响,紧握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都去死吧。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叫声,路遥猛的站起来将手机向墙上砸去。

大晚上也找不到卖祭祀用品的地方,路遥出去买了两瓶500多一瓶的白酒,又买了两盒软中华,和一些肉食,又在附近挖了一大碗黄土,一切准备好后,回到小平房内,将凳子摆放在家乡的方向,依次在上面摆好买来的肉食,又将装有黄土的碗放在凳子,路遥点燃三支香烟,朝设好的供桌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打开买来的白酒,将两个杯子倒满。

“爸,这是你平时不舍得喝的酒,今天儿子陪你喝个痛快。”路遥跪坐着将其中一个杯子的酒洒在地上,然后拿起另一个杯子,“爸,这杯酒,算是罚儿子不孝,不但连您最后一面没见到,甚至连最后一程都没能送您。”路遥说着声音变的呜咽不清,滚烫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睛里向外涌出。

仰头将酒灌进胃里后,路遥又将两个杯子倒满,一杯撒在供桌前,端起另一杯,深吸了一口气,“爸,这杯酒敬你,感谢你的养育之恩,虽然你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我知道这不怪你,怪就只怪这世间的太多的女人无情无义。”路遥恨恨的说完后一饮而尽。

就这样,路遥一杯接一杯的喝,一句接一句的和父亲说着心里话,直到自己瘫倒在地上。外面的天空亮起来,又黑下来,然后又亮起来。

醒来时,路遥已经迷迷糊糊躺在地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路遥只感觉全身麻木僵硬,胃里如同有几个开动的电钻不停的向胃壁深处转动,路遥试了几次才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脸盆处,冲洗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昨天没有向公司请假,而且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订单需要签合同。

这下完了,他迈着毫无节奏可言的步伐去找自己摔在墙上的手机,找到后,发现已经不能开机了,路遥狠狠地将手机在桌子上拍了几下。不管怎么样,必须先去公司露个面。

和事先在路上预料的一模一样,路遥进了公司后,直接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女老板拍着桌子责问他昨天为什么旷工,为什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懈怠,公司差点损失了一个多大的订单。你太不负责了,公司不准备再用你了,上个月的奖金也别想了。

听着那个坐在椅子上一脸高傲的女人没完没了的说着,路遥莫名的火起来,“够了,老子走就是了。”说完甩门离开。只留下那个满脸惊愕的女人愣在那里。

出了公司门后,路遥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肚子一直叫个不停,路遥摸了摸口袋,只有不到30块钱了,吃了碗拉面后,体力稍稍恢复,路遥决定直接去打工的快餐店,这个月的房租马上要交了,无论如何得先把房租挣出来。

到了快餐店里,刚过11点,正是忙的时候,店老板便留下他帮忙,一边忙着收拾客人吃完后的桌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中午三个小时,晚上三个小时,一天赚100多块钱,干几天差不多能在6号之前凑齐房租。

收拾好一盆碗筷后,路遥低着头向厨房走去,只听“啊”的一声,路遥心里一惊,装满碗筷的盆子从手中滑落,盆里的剩饭剩菜落到地上后溅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路遥弯下腰不停的向对方道歉,只注意到对方上身穿着白色短衬衫,腿上穿着黑色丝袜,脚上蹬着一双10公分高的高跟鞋,应该是附近写字楼上班的白领。

“你没长眼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那女子满脸厌烦的表情,“哎呀,刚买的鞋弄的这么脏。”说着弯下腰拿着手中的餐巾纸不停擦着嘣到鞋上的油点。

路遥瑟缩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老板娘赶紧跑过来帮着向那女人不停的安抚道歉,又吩咐路遥赶紧去后面拿扫帚拖把,当他从后面拿着洗好的拖把出来时,那女子已经走了。路遥长呼一口气,总算不是一个难缠的女人,刚准备走过去打扫落了一地的碗筷,老板娘拦下了他。

“你叫路遥是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最好回去休息休息,你看我这也不是太忙,暂时不需要小时工了。”周围人乱哄哄,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可老板娘却说的理直气壮。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犯那种错了,能不能再让我干几天。”路遥低下头,语气近乎哀求。

“唉,我这也不容易啊,刚才那个客人不依不饶,说只要你还在店里,她就不会来我店里了,还会告诉朋友这里服务很差劲,咱们互相理解一下吧。”

路遥无话可说,“好吧,我走。”说着放下手中的拖把,解下腰里的围裙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没有伸手去接,“呃,那个,”顿了一下,“刚才那个女客人非要让你赔她一双新鞋,我偷偷塞给她50块钱,才算了事,你看,”

路遥没有说什么,默默的从裤兜了掏出来仅剩的20块钱,和围裙一起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来到出租屋门口时天色已经渐暗,远远的看到房东阿姨正坐在躺椅上乘凉,看到路遥后,向他招了招手,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假面容,“吃过饭了吗?小路。”

“嗯。”路遥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去兜里摸钥匙。

“那个,小路,这个月的房租,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吧,现在给我也行。”那老女人似乎看透了路遥心里想的。

“哦,时间到了我会给你的。”说着将钥匙插进锁眼,开门进去后,啪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

屋里到处散发着酒精和那些肉食变质的味道,路遥看着自己给父亲设的供桌,悲痛和绝望渐渐的涌上心头,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信赖的人吗?所有人都变得贪得无厌,眼里只认准了钱,什么仁义礼信,在它面前,狗屁都不是。

活着好累啊,真不如去另一个世界和父亲相聚,路遥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供桌上那剖碗里的黄土,仿佛从里面看到已经入土为安的父亲正带着慈祥的笑容,召唤自己。

路遥端起脸盆,打开门将水泼向路边,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昏黄的路灯准时亮起,让本来就脏兮兮的聚居区显得更加破败,他拿着空脸盆走向后院,进了后院却没有向洗澡间走去,而是来到院子角落的一个车棚里,棚内停放着几辆电瓶车,在墙角处一堆黑漆漆的东西堆放在那。

路遥放下脸盆,拿起放在旁边的小铁锨,一铲一铲的将黑东西装到脸盆里,直到装满。然后端起脸盆向自己屋里走去。

来到门前,用脚踢开门,正准备进屋,眼睛余光发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扭头一看,原来是隔壁出租屋的女孩。路遥比她晚来一个月,从房东那知道她叫姚敏;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那种写字楼上班的普通职员,至于具体干什么工作,路遥没有问过,那女孩不爱说话,平时见面基本是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姚敏和路遥目光相触后,依旧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开锁。路遥连头也懒的点了,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被女人折磨的一塌糊涂,现在一提起女人两个字,心里只有恼怒和厌烦。

踹开门进屋后,路遥将一盆木炭倒在地上,又将门和窗户关紧,然后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在点燃木炭之前,路遥又向父亲的供桌磕了三个头,“父亲,我要离开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您等着我,我马上去另一个世界好好陪您。”

说着啪嗒一声打火机发出黄蓝色的火苗,这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路遥心里感觉烦透了:我只是想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现在还来打扰我。路遥布满血丝的双眼,露着从未有过的凶光,走到门前,猛的拽开门后,发现是隔壁那个叫姚敏的女孩。

“你没事吧?刚刚我看你端着一盆木炭……”

路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正赤裸裸的站在这个女孩面前,发疯似的怒吼道:“我端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来管我啊?”

那女孩惊呆似的愣在那里,片刻后向路遥欠身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了。”转身准备离开。

又是女人,连想安静的去死都被你们搅乱。突然,一种不甘心的念头冲上路遥脑门,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要给你们这些女人们些颜色看看,他猛的跨出门去,一手堵住姚敏的嘴,一手从后面揽腰抱住她,向屋里拖去。

惊恐和不安,让姚敏手脚胡乱的挥舞着,嘴里发出的叫喊声被路遥的手生生的堵回去,只能从指缝间听到细微的呜呜声。

“你看到了,我已经决定自杀了,如果不想为我陪葬,就乖乖老实点。”路遥在姚敏耳边低声说道。

姚敏从惊恐中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地上一堆木炭,一次性打火机放在旁边,门旁边的小窗户紧紧的关着,知道路遥不是在恐吓她。

事实上,她刚才看到路遥端着一盆木炭进屋就感觉情况不对,过来敲门也算是出于内心的良知呼唤,虽然和这个男子仅是点头之交,可她害怕明天有人告诉她,住在她隔壁的男子烧炭自杀了,而自己还是亲眼看着他端着一盆木炭进屋的。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路遥将姚敏猛的推倒在床上,疯狂的撕扯下她的衣服,放纵的在她身上发泄着,似乎下体的每一下冲刺都像一把尖刀,路遥要把心中积聚的所有恨意都通过它释放出来,直到将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扎的体无完肤,看到姚敏眼泪一滴一滴的不断从脸庞滑落,路遥似乎得到了加倍的快感。

放肆的亢奋终于在那怦然一泄中结束了,路遥从姚敏身上站起来,转过身来到木炭旁蹲下,“不想死,抓紧穿上衣服滚出去。不过,你最好别去报警,否则我活一天就会记着你一天。”路遥低沉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凶狠。

沉默了几分钟后,路遥扭头向床上瞥了一眼,看到姚敏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正凝神望着自己发愣。

“快走,我没那么多耐心。”路遥说着将一次性打火机点着,他觉得姚敏应该是个怕死的女生,否则刚刚不会那么顺从。

“你为什么要自杀?”姚敏开口问道。

“哼,这不关你的事,现在立刻从这间屋子里消失。”

“五年,再给自己五年时间吧,现在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能再让自己多活五年。”

“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了,多活一天都没有意义,我现在一无所有,更厌倦了这个无情无义的世界。别多说了,快离开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路遥的口气变的不再那么强硬。

“试着再活五年吧,五年后的今天,希望你还有这般勇气,到时候我会替你收尸。”说着姚敏从桌上拿起一张白纸和一把水果刀走过来,扔到路遥面前。

路遥呆呆的望着姚敏,不知何意。

“我让你用自己的血立下咒誓,五年后的今天必须像今天这般毫无畏惧的去死,以洗刷你今天对我的禽兽罪行。”

路遥不明白姚敏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强暴你的人当场去死不是更解恨吗?为何还要放纵他多活五年?

“哼,割破手指的胆量都没有,我看你想自杀的勇气也是虚伪的吧。”姚敏轻蔑的冷笑道。

路遥没有说话,拿起地上的水果刀,在食指上划开一个小口,在那张白纸上写下:

我再给自己五年的时间,五年后的今天,我会结束自己痛苦的人生,向她赎下我犯的罪过,落款路遥,201*年6月6日。

“好了,把它收好吧。记住这不仅是一张白纸,他是你对自己立的血咒。先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说着,姚敏去门口拿起扫帚和铁簸箕将地上的木炭打扫到盆里端了出去,路遥呆呆的看着这个自己刚刚强暴过的女人,紧紧拿着那张写给自己的咒,实在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几天,姚敏让路遥带上身份证,去几家银行申请了足足有十张信用卡,由于路遥工作两年多,也没有过不良征信,之前每个月的工资流水清单也很稳定,所以,很快这十张信用卡基本上都批了下来,额度差不多在8000到12000之间。

一个月后,姚敏在一号线一个地铁口附近找到了一间装修好的三室两厅两卫一百五十多平米的老房子,一年8万块钱租金。姚敏让路遥用信用卡支付了租金,然后又从淘宝上买来了15张木质的双层床。之后他们俩分头行动,路遥打扫房间,安装摆放床位。姚敏则去床上用品市场上挑选廉价的床垫,被子,床单等日用品,一番准备后,他们的“红色誓言”青年旅馆便开张了。

路遥没有再找工作,而是开始全职负责旅馆的大小事务,在网上发推广信息,回答客人问题,接收预约订单,帮助客人整理床铺,打扫卫生,每天忙的几乎停不下来。而姚敏继续在房产中介公司上班,下班或休息的时候会过来帮帮忙。但两人很少停下手中的活,坐下来一起聊天。

当年年底,路遥一合计竟然挣了二十多万块,要知道这才仅仅六个月。路遥开始对姚敏开始刮目相看,当然佩服的背后也夹杂着不屑,因为那天晚上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会时不时在路遥脑海里闪过。

姚敏继续通过在中介公司上班的便利,在地铁一号线上的各站点附近物色合适的房子,陆续开张第二家第三家青年旅馆,直至去年,他们已经成为20个店的老板了,雇了20个女人为他打理每家旅馆的日常事务,路遥自己则买了一幢别墅,过起了富豪应有的惬意生活。

每当有空开着崭新的奔驰轿车去各个旅馆视察,看着那些雇来的女人一口一个路总,对自己不断的点头哈腰,路遥感到莫大的满足。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不像五年前那么讨厌“贪得无厌”这个词了。

不过,路遥一个人时候会想起那个五年之期的血咒,因为它正在一步步朝自己逼来,他有时候很庆幸自己当时幸好写下了那个血咒,又多活了五年,才享受到了现在的成功。可转眼间又觉得很痛苦,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写下它,说实话,现在不是有没有勇气去死的问题,而是自己已经根本就不想死,活着实在是太精彩了。

这种矛盾感最近让他几乎整夜的睡不着觉,该如何解决那个给自己的咒呢。路遥每天晚上都会去那条马路上冥思苦想,直到那晚看到小青年求婚,看到那片水中的落叶,看到姚敏流着泪接过自己手中的花。路遥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美的解掉下给自己的咒了。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将路遥从这五年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看着手中五年前自己写下的这个血咒,从上衣口袋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熟悉的黄蓝色火苗在风中微微抖动,他慢慢将那张纸送上火焰。

突然,一道强光从前面的转弯处射来,接着听到一阵油门踩到底时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路遥感觉似乎有一只饥饿的野兽正怒吼的朝自己扑来,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汽车大灯的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只感觉车身是贴着自己的衣服呼啸而过的,然后转眼间就不见了,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十秒钟。

路遥心有余悸的将手按在胸前,大口喘着气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如果刚才自己向后少跳哪怕一厘米,估计现在已经躺在马路上不知是死是活了。时间太短了,现在回想起来,根本来不及注意那是什么车、牌号是多少。

路遥绝不相信这是偶然事件,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中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手还攥着打火机,另一只手按在胸前,对了,那张白纸呢?路遥以为是车子带来的强气流将白纸卷跑了,可是路遥将周边方圆300米内每一步都仔细翻看了一遍,依旧找不到那张白纸的踪影,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路遥环视了一下这条路,此刻显得异常的寂静,他不敢在这儿继续逗留下去,怕那辆向自己疯狂撞来的汽车会去而复返,于是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别墅跑去。

喘着粗气跑到家门口,发现姚敏的车子停在门口,咦,她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姚敏答应路遥的求婚后,路遥给姚敏了一套别墅的钥匙,意思是她也是房子的主人了,可以随时搬过来住,可是她现在来干什么,不是刚刚打过电话吗?

突然,电话里姚敏问的那句“还在那条路上散步?”在路遥脑海闪过,难道当时她在确认我的位置,然后开车过来……一个冷颤过后,路遥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来到客厅,看到姚敏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将盛着咖啡的杯子送到嘴边。

路遥疾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姚敏的领子,将她从沙发上提起来,姚敏抖动着手将杯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散着热气的咖啡洒出来一些,泛起一层白沫。

“你个臭婊子,竟然想开车撞死我。”路遥骂着,一巴掌打在姚敏脸上,然后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狞笑着说道:“看来五年前的那次,你还是没有享受够。”

路遥粗鲁的撕扯下姚敏的衣服,然后熟练的脱掉自己的衣服,又开始重复起来五年前那个夜晚的动作,只是姚敏这次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路遥也没有感到多少快感,这几年他已经记不清和多少女人上过多少次床了。

几分钟后,路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坐起来穿上衣服,感觉有点口干舌燥,顺手拿起茶几上已经变温的咖啡一饮而尽,回头看了看姚敏,愣住了,她竟然在朝自己笑,而且是那种让人看了感觉恐怖的笑。

路遥觉得哪里不对,片刻,他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然后嘴里开始吐起白沫,最后,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眼睛睁的很大,似乎是在盯着这富丽堂皇的别墅,瞳孔深处写满了留恋和不舍。

姚敏穿上衣服,从口袋里了拿出那张白纸,扔到他身上,“让一个不想死的人去死,才能体现死亡的意义,这就是让你下给自己的咒。”说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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