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北方的冬日像小猫踱步那般慵懒地走来,清冷的风夹杂着沙沙作响的落叶衬托了谁家窗子里热闹祥和的团聚愈加珍贵。故乡冬日里的天空黑的纯粹,没有一眼望不到边的万家灯火和城市喧嚣,那轮月亮更加显得明亮皎洁,它爬到屋顶,挂在树梢,像美丽撩人的萤火虫跟随着归人奔走在向晚的暮色之中。
去过一些地方,也看到过许许多多广阔世界的大月亮,总觉得异乡的月亮多了些生分和不尽人意。依稀是在外婆去世后的若干年回想起妈妈告诉我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月亮,永远守护着亲人,我想,异乡大抵过于遥远,那份相思亦无处安放吧;记得,高中那些数不清跑回家的路上,陪伴我的那一轮光亮,像极了妈妈身上交织着冬日里绒线味道的温暖和安心;还有那些出现在我小学、中学作文里见证我哭过、笑过的属于我的月亮。
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是外公的爷爷种的,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那片辉煌的枝枝叶叶像一大片的云彩倾泻下来,月亮就在它的枝叶上面安家啦。“月朗朗,八丈高,骑白马,带玉刀......”.外婆常常哄我入睡的那曲调还记得分明,少年,那些如水般流过的年华里,被那样的温柔对待,总会让人忍不住的快乐与流连:春节之后,小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元宵节的夜晚,我们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窝在家里做灯笼,用废弃的纸箱、纸板剪裁成各种形状,再用手工制作课上用剩下的水彩笔画上图案,我喜欢在灯笼壁四周扎上一些小孔,放上蜡烛在里面固定,像整整一盒子的萤火虫前呼后拥的往外钻,孩子们炫耀着各自的灯笼,那一串串的灯火排成了长长的流动的银河,唯独那一晚的月色淹没在了童年时期明艳的而鲜亮的欢声笑语中
了......
夏天是最懒洋洋的季节,月亮照的大地仿佛白昼,树荫、屋檐、草堆留下了轻轻浅浅的影子,捉迷藏变成了嬉笑的追逐,谁家眉目清秀的大哥哥对你讲了第一句话,幸好夜色够浓,掩饰了你躲闪的目光和少女的不知所措。远处传来谁家老妈急迫的催促声,大家四散而去,夜,又归于平静,像所有的夏天一样,安静的度过......
秋日是个悲凉的季节,带着一些翠蓝和纸的杏黄,像是压在箱底的少年时的照片,朦朦胧胧的感觉遥远,那棵辉煌的面包树如今只剩下一圈圈深深的年轮,没有了它的庇护,我的月朗朗该怎样安放呢?
像每个少年一样,我们终有一天会漂泊异乡,过二十岁的人生、三十岁的人生,走更长的路,也会见到更大更美的天地,快乐亦或是伤痛终究是个过客吧。就像小王子深爱这个他的那朵玫瑰一样,他乡的日影暮色也再不会有故乡的那样清晰生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