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婚事
邻家的姑姑待字闺中,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打算以容貌之美吸引来那个也吸引她去的未来人。所以她不敢承受一点点日晒,她父母何尝不懂得女儿这良苦用心,所以,凡是要晒太阳的工作,他们全包了。姑姑只在家里打扫房间,对镜子梳妆、试衣服,甚至自己动手剪裁,还有去学校教英语:“for your cow?”她用汉语一样的发音。学生粗鲁野蛮,制造着各种难堪的混乱和屈辱,姑姑用苍白的手指对他们指指点点,在空中无效果地比划着,最后,一堂课结束了,就这样度过了全部的青春。然而她有一条我所无力拥有的洁白的——珍珠项链,衬着她青春的脖颈和纤弱的腰肢,使她像窈窕的美人一样动人。
我初次见到她,也许是我太渺小谦卑,也许是厨房雾气氤氲达到了美图效果,我仿佛遇到了天上飞下来的仙女一般看好她,对着我的姐姐高声赞美她的花容月貌。
可是妈妈说:“这姑娘真丑。没看丑得都不敢晒太阳,怕是黑了就更没个看。”
姑姑好久好久也没有靠精心保护美貌而吸引来吸引着她的同伴,她仿佛开始着急了。她父亲对我妈妈说,把我的堂哥哥介绍给她。我妈说女大男不行,她父亲说,女大男的习俗古已有之,被经验证明是不错的搭配。她父亲所知太少,没有办法发表洋洋洒洒的姐弟恋评论,只能点到为止。
妈妈终于没有被说服,反而将另一个年纪更小些的堂哥介绍给了一个数学老师,做媒人的喜悦让她充满了各种幸福的幻想,在每一个休闲的黄昏或夜晚,对这场恋爱的分析和预期,让她变得温柔而多思多虑。
夜晚,我在姑姑的房间闭上眼睛。姑姑的妈妈——奶奶呼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没有回答。奶奶叹了口气:“这孩子……”仿佛不像白天我清醒时那么喜欢我了,这让我有点失落。
“脸上那么多大痦子……”姑姑说的是我那正在与数学老师恋爱的堂哥哥。他们都在说着对堂哥哥的不满不屑,他们一家人怎么突然变得跟白天不一样了,就因为我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