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相当程度的孤独是不可能有内心的平和。
一一题记
上回说到三哥冲母亲叫嚷嚷,“没人要你了,你可以从五楼跳下去了!”
三哥这意思秦凤一听就明白,婆婆年轻时帮着二姑带孩子,而家里的孙子没帮着带,三哥的一对儿女也让外婆帮着带大,陈斌的儿女也是他丈母娘带大的。
这年年月月的话题都已经成陈年旧事了,历史却刻在脑子里,如今二姑只会出钱煮鱼煮肉给母亲吃,就没有在医院守夜,三哥借题发泄心中的怨气。
积怨已深的三哥见着躺在医院的母亲随即抵触情绪,“你不就帮二姐带孩子吗?你帮着她的时候她因为需要你,如今二姐孩子大了,不用你带了,她自认是女儿的身份,她就不守夜;你做奶奶的不带我们的儿女,如今要我们照顾、守夜就当我们儿子看了?”
秦凤能够懂得三哥话里有话,她能闻出火药味冲婆婆发。
秦凤没有在他们的历史里出现,她只能凭着所看到的情况客观分析、深入情景去意会感知生活里的人与事,她觉得三哥只是主观、片面的自以为是,婆婆除了没有帮三哥带孩子,其他孙子她也没能带,并非婆婆仅仅没有带三哥的儿女。
婆婆不肯带孙子与没能带孙子,两者性质不同,是应该分开并且理解婆婆,她分身无术,这个要她帮着带孩子,那个也要她顾得上,的确难以合理安排。
每个媳妇做月子婆婆都回家陪月,直到四十天后才到二姑家带外孙,三哥的丈母娘退休了,外婆可以带外孙;二嫂没工作,她可以自己带孩子;陈斌也有丈母娘跟他一起住,外婆也可以带孙子,他们租的房子也挤不出空房间让婆婆住,一个奶奶和一个外婆整天围着陈斌的孩子打转转吗?的确也说不过去,陈彬家里头的孩子没人看管,婆婆也只能看好陈彬的孩子。
秦凤生孩子的时候,大哥、二哥、三哥的孩子都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婆婆这时候也就从二姑家里回乡下帮陈彬带孩子,那是1994年的8月份。
秦凤的孩子恰好在哥哥们的孩子都上学的时候出生,她得上班赚钱养家、养活孩子,婆婆这时候回来帮陈彬带孩子,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这个时间段没其他兄弟争要母亲带他们的孩子,顺理成章,秦凤的孩子由奶奶带着,比其他妯娌的孩子算是幸运的了。所以,秦凤的母亲才教训她,孩子有奶奶带着够好的了,老人家不洗尿裤你自己洗,累不死人的!
秦凤听母亲的教训,家里家外一切事情自己全包了,不再跟母亲诉说婆婆没帮她洗尿裤之事。
话说婆婆当时为什么帮二姑带孩子?第一,姑丈在部队没能住家;第二,二姑工资也不高,的确没钱请保姆,大嫂、二嫂在农村,孩子就自己带了。
后来二姑夫妻经济好一点,她夫妻感恩兄弟在她需要的时候让出母亲帮她带孩子,他夫妻不就尽心尽力帮助各个舅爷吗?她夫妻当自己是女儿、女婿吗?不都比婆婆的亲儿子还贴心?还大把大把地为婆婆、为陈家各兄弟花钱?
秦凤自从踏进陈家,她把一桩一件都看在眼里,二姑丈为人处事面面顾及,无不为这个家多花钱、多做事,甚至拿钱、送礼物给舅爷过年还谦逊有礼,“小意思,一点心意!”
二姑丈尊重舅爷、妻妗,他夫妻为兄弟、为婆婆大花钱、多做事,没得嫌的人。
三哥就没算算二姑夫妻花在母亲身上多少钱?哪一次不是二姑夫妻掏钱交医药费多,每一次母亲住院不是二姑照顾婆婆的生活?鱼鱼肉肉的、骨头汤、鱼汤、菜汤、煮稀饭,二姑每一天都变着花样给母亲提供营养丰富的食物,哪个儿子、媳妇会这么细心照顾婆婆的?秦凤自知她也没有这样变着不同的营养餐给婆婆吃。
二姑对母亲这样关心、悉心照料三哥看不到吗?二姑不也帮着三哥跟单位要一间房子给三哥一家住吗?这样的好妹妹三哥怎没有感知?怎能对于妹妹的照顾不知足?
秦凤自从嫁到陈家来,她眼睛明亮着,她清楚不知足的这个兄弟、那个兄弟老是觉得二姑拿的钱少了、照顾得少了,而秦凤从来就不让二姑给她什么,二姑的两套红木沙发各分给大哥、四哥,2003年,二姑丈硬是要买餐桌送给陈彬,秦凤才没要二姑夫妻曾经许诺给四个哥住院费的两千元,秦凤认为她家陈彬还了的钱就还了,已经成为过去,她绝对不会让姑丈再把这两千元的旧账借口买餐桌送给陈彬。于是,秦凤骗说她已经买了餐桌并没有让姑丈买餐桌送给他们当入楼的贺礼。
秦凤夫妻自己买餐桌,虽然花了两千元,心里踏实。
秦凤建房子需要钱,她只会跟二姑丈借钱,有借有还,而不会像他们一样,只借而不还!
一个“品”字三个口,秦凤管住自己的一张嘴巴,自供自给,一个口踏实做好自己,一个口监督自己真诚待人,尽量帮助别人,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尽量做好,不要受人恩惠,人情债最难还。
秦凤熟知这个家的历史,如今三哥把陈年旧账要跟年已八十的老母亲清算,至于吗?跟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翻旧账?
秦凤焉能当自己是瞎子看不见?当哑巴不会说?
秦凤知道三哥是受过教育的老高中生,是在社会上走的人,他应该明辨是非,尊重事实说话。婆婆就一个人,媳妇、女儿一个个跟着生孩子,顾得了女儿,媳妇的儿女的确没能带。
婆婆没能够做到女儿与媳妇的孩子都兼顾的两全其美已经成为过去,历史使然,二姑夫妻一直善待兄弟,亲情情谊彼此都照顾,婆婆对于二哥、三哥的孩子都没能照顾,都是一个样,如今三哥提及这事,岂不是个个都因为婆婆没有带孙子这一件事对母亲宣判、定罪?
二姑夫妻对于母亲千啊万啊花钱供养,哪个儿子给这么多?母亲生病住院,哪个媳妇送营养丰富的稀饭给婆婆吃?
母亲“食火头”说好每个月给她老人家50元的私费,几个儿子拿了?不就陈彬拿得多给母亲花吗?不就陈彬知道母亲不舒服就拿钱让她去看医生吗?
秦凤尽知这些儿子啥模样,只会张张口说雅担的话,其实就没有实际行动为母亲做过什么,除了住院各分的一、两千,极少为母亲花钱。
他们几个兄弟为母亲花最多钱的时间是2017年农历九月十四日,婆婆去世后进祠堂安排丧事,理事的让他们各个兄弟都掏五千元出来。
陈彬拿了一万元给理事的安排母亲的丧事,理事的不肯再拿陈彬的钱,“不够再跟你要。”
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尽量多为母亲、兄弟花钱、多做事的是二哥夫妻、陈彬。
秦凤看在眼里,心底里明白着人与人之间,一个私字没了自己、原形毕露于人前。
秦凤清楚这个家,她就看着他们对于自家兄弟姐妹就这么计较?二姑夫妻照顾兄弟的事不少,就因二姑夫妻没有夜间过来守夜就找茬了?
秦凤心中的“品”字一个口是刚直不阿,她对于三哥说的那句话提出质问:
“你代表兄弟吗?”
“我代表我自己。”
三哥思考一下,他能代表的仅仅是自己。
秦凤认为,母亲终究是母亲,无论婆婆怎样做,三哥不可以这样训斥母亲的不是,这话分明就是大逆不道。
秦凤凭着一颗真诚、赤子之心承担赡养婆婆的责任,她不得不把心志表达:
“你仅仅代表你自己,那么,你不要,我要!”
秦凤就这样跟三哥对阵吵起来,二哥的女儿虹把秦凤拉走了。
这一次,秦凤好似跟三哥撕破了脸皮,她把三哥得罪了,好一阵子三哥不再上秦凤家。直到彤上大学,秦凤倾囊而出,她把口袋里仅有的八百元亲自送到三哥家,她夫妻鼓励彤升上大学。
“彤是我们这家族的第一个大学生,可喜可贺,我夫妻开心!”
秦凤硬着头皮扯扯两句,她一直不会说漂亮话,只会实实在在做好自己,这八百元,是她口袋里的全部,她想拿一千元,可拿不出来哦,只得将就将就,虽然不如愿,但也只能这样,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秦凤不得不逼着自己打破僵局,赶鸭子上架吧!
秦凤于事论事,而不是跟三哥有什么过不去,各抒己见罢了,立场不同、观点不同,仅仅对于个人的看法说说而已,但三哥似乎对秦凤怀有敌意。
秦凤率性而为,本性如此,说者无意,仅表初心。
秦凤清楚自己仅仅是媳妇,她做好本心。无论她怎样孝顺婆婆,婆婆也并不见得对她好过!无论三哥怎样说婆婆的不是,三哥依旧是婆婆的儿子,婆婆也没有因为三哥说那话而不理睬三哥!
血浓于水!
谁不懂!
秦凤为人媳妇更是深刻。个个好女儿,没有好媳妇。她一个秦凤不管多么孝顺始终是别人家的女儿,兄弟们不管没给母亲一分钱或者没给母亲花啥钱,但始终是亲生的儿子,秦凤感受颇深,焉能不明白?
兄弟之间骨肉相连,有话说话,无须因为观点、立场不同而背道而驰。
秦凤不是这样的人,坦坦荡荡说出来,光明磊落最舒心。
秦凤当然不想因为跟三哥争论各自的立场而闹僵,可好些日子不相往来,这可不是秦凤想要的结果,她仅仅实事实说,三哥却当真跟她翻了脸,没办法的事,秦凤不得不找上三哥的门,希望打破僵局,兄弟之间不应该因为一句话而成为仇人。
事情是不是秦凤所希望的跟三哥和好如初呢?
所谓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秦凤夫妻对婆婆、兄弟的好天地可鉴。
事情在于三哥患病、需要人帮助的时候见证了人心。
2011年前后,三哥身体出现了问题住院了,秦凤跟陈彬乘夜赶过去医院看看三哥身体怎样了?秦凤还拿了两千元给三哥补养身体,陈彬还问哥用不用多拿钱垫药费?三哥说:
“还有钱,不用。”
那一次,陈斌也借钱给哥哥治病,因为三哥在市级医院治不好再转到省医院治疗,这才消费大,陈彬也拿钱了,秦凤没听陈彬说拿多少,她也没必要知道钱的事。
秦凤觉得,作为兄弟,能帮则帮,作为婆婆入院治疗,陈彬就算没钱,应该借的就得借,为人子者,人之根本!
钱财乃身外之物,秦凤看重亲情,淡漠金钱,她虽然一直缺钱用,但她想帮助谁,她挺舍得花钱。
一颗真诚,只为本性良善。
陈彬也是性情中人,兄弟有事他也主动帮帮忙,而他不会跟秦凤说怎么帮?帮多少钱?
陈彬一心为兄弟尽力尽情,秦凤尽看在眼里,她也欣赏陈彬为人厚道,兄弟情真。
后来,秦凤回想跟陈彬几十年走过来的婚姻,她受苦受累并没有责怪他,只为安稳一个家,甘心情愿付出。而陈彬,就这样的事情他都一句也没有跟秦凤说知,她是何许人?她不也孝敬婆婆、帮助兄弟,陈彬还不懂她吗?他居然当她是透明人,什么事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纸能包住火吗?
秦凤生气了,她找陈彬理论:
“我为你兄弟费心、费神、花钱,这么掏心掏肺的为了你们家里人,你拿钱总怕我知道似的防一手,从来不跟我说一声。你就以为你会挣钱,你钱多,可以任由你自由挥洒。其实,你就是不肯把钱花在家庭上,你口袋才有钱。而我所有的钱都花在孩子、家庭上,因此我才没有剩余的钱。我以后也学你不花钱,家你自己理,我也要存钱。看你的钱有多少?你本事多大?”
秦凤之所以会这么气恼,事有所因。
秦凤的母亲2017年农历四月突然偏瘫了,秦凤跟陈彬在八月份才到四川看望母亲,陈彬拿了两万块钱帮着给丈母娘还医药费,这钱还是秦凤的妹妹打电话给陈彬要的。
“母亲生病了,你有多少钱先拿出来帮帮兄弟,以后再让兄弟还你!”
妹妹打开天窗说亮话,陈彬考虑了几天之后才转账两万元给秦凤的嫂子。而秦凤卡上只有三千五百元,她全部转到了嫂子的户头帮一点,这时候她才看到自己的弱,她之所以弱,是因为把工资全部花在家庭、孩子上,没有剩余;陈彬之所以强,他把钱都紧拽着,除了秦凤说家里没米了 ,你去买一包,不然,陈彬是不会主动看看家里缺什么,他得买什么!
陈彬的口头禅是,钱花了就没了,所以他紧拽着钱,可谓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陈彬说了:
“钱花了就没了,不用记。”
这一句话是陈彬送给秦凤的。因为秦凤老是觉得自己开销大而记账,陈彬见之而发唠叨:
“钱花了就没了,不用记!”
秦凤不也因为这话气得泪水直流。
秦凤的母亲生病在前,而陈彬母亲生病住院在八月份,也就是陈彬从四川看望丈母娘回广东之后母亲就生病住院。
那一天,陈彬催秦凤回广东,说是母亲住院了。
秦凤的弟弟开口说:
“大姐,你婆婆知道你来四川就生病,那一次肝化脓也是催你回去。以后你来四川得等你婆婆百年后了,不然,你一来四川她就住院。”
秦凤也觉得奇怪,她两次到四川探亲,婆婆就病得严重,两次她都被陈彬催着回广东。
秦凤担忧是因为陈彬在她母亲面前说的话,“妈,我没钱了,就这两万元!”
秦凤的心揪着,“如今婆婆住院,陈彬没钱了,怎办呢?陈彬为母亲花了两万元,如今婆婆生病,他拿什么钱给母亲治病啊?”
秦凤回到广东,当然也少不了到医院照顾婆婆,婆婆住院付钱的事仍然是三哥记账。
那一天是星期天,陈彬、陈斌、陈望来到医院看看母亲、奶奶。
秦凤看着陈彬跟三哥说:
“老三,我没钱了,你跟他们要。”
“老二还没拿钱,让他拿!”
陈斌随口一说。这话让二哥的儿子陈望听到了,他随即看了账簿确认父亲真的没交钱之后,他立马扫了两千元微信给三哥,他回家找父母问清楚这事,二哥二嫂还因为这句话怨恨陈斌,秦凤也为了这事找了二哥,她跟二哥理论了一番,声音都哑了。
“老尾说这话没错,你就是没交钱,自己做错了事还怕人家说吗?婆婆住院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知道医院每天都要大笔钱吗?”
“老五有拿钱的,我就想着等结账了再拿,一样的钱。”
二哥言之在理,先拿是钱,后拿也是钱,总之一句话,母亲出院结账了再拿钱出来,他又不是不拿钱!
“医院天天都要钱,有得等结账再拿钱吗?老五的确在婆婆每一次住院都掏尽口袋,你都知道他已经拿钱了,他是儿子就得拿钱出来医治,你就不是儿子吗?”
二哥让秦凤说得哑口无言,这件事情之后,二哥就不当回事了,也没有跟秦凤记仇,秦凤也没在意这事,兄弟终归是兄弟,有事说事,事情解决就行。
后来二哥身体不好,秦凤还让陈彬到“立丰药店”拿药给二哥吃,一盒冲剂就得花一百多元,一次拿好几盒。二哥吃了一段时间,后来侄儿买药给父亲吃,二哥才知道陈彬买的药太贵了,他怕儿子多花钱就省着吃药,导致后来肌酐太高身体才越来越不好。
去年五、六月份,秦凤那天看到二哥肚子圆圆的,手脚都肿了,她立即催着而二哥马上到医院检查、治疗,而后她载二哥去医院看病,她还先拿钱办理入院手续,她一心为二哥的身体着想。
秦凤就是这样为人处事,一码归一码,有事说事,有事情就得解决事情,兄弟姐妹之间没有芥蒂。
秦凤心有一把秤,她做好自己。
话说秦凤在医院那会儿,她觉得奇怪:
“婆婆住院不都这么多天了吗?到医院这地方来哪能缺少钱啊?二哥还真能忍住,还没拿钱来?”
每一次婆婆住院,兄弟各自拿钱交给三哥交费,出出进进的事三哥清楚,每一次等婆婆办了出院手续、医保报销之后兄弟才结账,兄弟按份额算,多出钱的多退钱,每一次陈彬总是退最多钱,因为他每一次都是倾囊而出。
秦凤随手拿过三哥的账簿,她想知道陈彬拿了几千了?
秦凤拿过三哥手里的账簿写的陈彬拿的钱,“两万,一万、 六千、八千、两千……”
秦凤傻眼了,陈彬一共是拿了四万六千元给婆婆治病?而他却在她母亲面前说他只有两万元,全都拿出来给她母亲治病了。
一瞬间, 秦凤几乎崩溃,刺伤的心没能说出那滋味的苦与涩!
“我母亲如果不是住院,她不曾花过你一分钱,我为你当牛做马大半辈子,只为你理家,而你存钱就为医治你母亲?”
秦凤的心绞痛起来,此心脆弱得不堪一击皆因陈彬这样为他母亲付出,而她什么都蒙在鼓里的傻,被算计,被蒙蔽,被欺辱的痛!
人心就这么的给伤得体无完肤!
“女人,你站在哪?你为了谁?一颗赤诚就得受这样蒙蔽吗?当我透明人吗?”
秦凤泪滴,自个儿擦干眼泪,“我是为了受苦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