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的北京是蓝灰黑的。记得那时去故宫,慈禧太后的头饰都是放在像供销社里卖货用的玻璃台拉门货柜里。你趴在玻璃上用手指来指去,就跟现在去买潘多拉手链的情形差不多。皇帝的龙榻是可以随便摸的,记得电影末代皇帝里,溥仪在龙榻底下藏了一个逗蟋蟀的盒子。我因此特意把龙榻摸了个遍,可还是没找着那个盒子,当时扫兴极了。老爸看我不高兴就给我买了五毛钱一根的巧克力脆皮冰棍儿。可我这个村儿里来的土包子把巧克力皮儿当包装给剥掉扔了垃圾桶。那是我第一次到北京。北京惊艳了我。
第二次去北京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土了。学会了去新疆办事处吃大盘鸡,还效仿皇帝去承德避暑。只不过皇帝坐车,我坐地铁。还没到站地铁就被游行的人堵死了。好不容易安全到了宾馆,食堂正吃饭呢,躁动的人们又涌了进来。我和爸爸躲在桌子下边,还好那时候宾馆饭堂都习惯用齐地的大红桌布。我只能从接地的缝隙里看到穿鞋的和没穿鞋的还有一只穿,一只没穿的脚。北京震撼了我。
那之后再去北京就只我一人的旅行了。年轻的我再没有去和历史沾边儿的地方,我尝遍了后海,燕莎,三里屯和五道口的香辣蟹,小龙虾,青瓦台的烤肉,鱼太郎的鳗鱼沙拉。友谊宾馆的花碟寿司。北京撑了我的胃。
2006年,筹划08奥运志愿者行动,我每天练习走正步,背一百遍北京街道名称,就为了能在北京露一把脸,因为北京赋予我骄傲。
当了海龟后,时隔多年再回北京,北京又变了。我背着沉重的行囊,再次回到那熟悉的王府井,心心念着的第一口糖葫芦,花了我72块钱。北京的楼越来越高,但不及人的心高,金属楼面让人摸着冷冰冰但不及人的心冷。老北京话儿很难再听到了,但看天气预报学会了一个新词儿“晴转霾”。一个个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却不及当年的蓝灰黑好看。北京这次寒了我的心。
送我出行的,是这座城市。迎我归来的,也是这座城市。 我最甜蜜的记忆是在这座城市,我最失意的痛苦,也来自这座城市。北京!怀念记忆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