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杰,十三班数学课代表,曹寺旺庄伙人,57年生人。他天生线眼,像一道席篾拉的缝儿,因为其总是眯着眼睛,状若眯眼弥勒,因唤乳名为“金佛”,人送外号“佛哥”。
佛哥与我从小学至高中,一路同学。小学在一起挖仓官洞搜粮喂猪;初中一起去西冯村联中上学,往返步行,冬天雪地里堵过野兔,夏天麦地里掏过鸟窝。后来,我们同时被大队保送去曹寺上高中,我骑一辆旧式老金鹰牌自行车,他骑一辆清水管的旧车子,依然同行。
晚上在一起写作业,夜深了,饿了,想吃东西。佛哥说,我奶奶种的杏儿已经熟了,咱们去偷点杏吃,怎样?随即脱下裤子,系上一条裤腿当口袋,率众人生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矮墙,潜入奶奶的东院。哪里看的见?只能顺着枝子摸,所以尽管摘了一裤腿,能吃的挑不出几个。最后都倒在猪圈里喂猪了。
去曹寺上学,除了驮粮食换周转以外,主要靠自带干粮裹腹。他老娘是土生土长的当地百姓,很善于调配粗粮和用大锅贴饼子,贴出的饼子黄噶酥脆,口感香甜,我妈妈是城里人同样的面子就做不出人家的味儿!于是佛哥就说,先吃我的,不够再吃你的,剩了就带回去。上学两年,我可没少吃他家的大锅贴饼子。
佛哥很聪明,数学很好,别人不会的题,他一眯缝眼,就弄上来了。按数学成绩来讲,我甘拜下风。然而佛哥并没架子,不管谁来求问,都耐心解答。大家都很喜欢他。
高中毕业后,我离乡回城。后来听说他混的很不如意。别做生意赚钱,他出去就找不来活干;教过书,也没干长。因为家里穷,条件差,只能娶一个有点智障的女人做媳妇。自己做不来生意,就只能去给别人打工。
后来,听说他得了胃癌!
我和淑典赶回乡下去看他,给他带去了当时治癌的流行偏方“五行汤”。他的家里收拾的挺干净,他妻子没在家。他人黑瘦,但心态平和,很豁达。屋子里站这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和我们叫了伯伯、婶婶。看到孩子,我们心里略感安慰。
看望他不久,就得到他撒手西去的噩耗!我本来应该送送他,但得到消息时,人已埋了多日。
我悼广杰,一哭天妒英才!论理科学习,我两个也抵不上他一个,他若有机会考大学,肯定比我有出息,然而命运捉弄了他,让他五十几岁就不幸夭折。他心里屈不屈?
我悼广杰,二哭天道不公!论人品人性,我远远比不上他的憨直仁厚,大智若愚,他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在人群里肯定会比我更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早早地就能成为核心人物,然而,命运又捉弄了他,给他安排了那样一个他无法施展的生意场,让他跌了人生第一跤,从此一蹶不振,终致患癌!
我悼广杰,三哭命运弄人! 条件再差,大小也是个高中毕业,怎么低就,也不会娶一个没办法沟通的傻媳妇,哪怕娶一个肢体有残疾的女人,至少她心里明白,对广杰这种心境敏感的人来说,等于被一棍子打落万丈深渊,老天的婚配这是怎么啦?他前世修了一百年,就修了这样一个媳妇?要不你也让广杰也傻掉半边,那样两个人傻过一辈子也好,这样般配吗?老天?
广杰走了,没有能等到今天,但愿他到了另一个公平世界,能够快乐的生活! 真能享受佛一样的安详……
佛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