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升起的时候

故乡

席慕容有一句诗是那么写的:“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月亮升起的时候,总会有远离家乡的游子,看着天边如钩的新月或者团圆的满月,思念家乡,思念亲人。

月之于中国人是不一样的。古人早有望月抒怀的习俗。连惯写人间疾苦的诗圣杜甫,都忍不住发出“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的感叹。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他在想念着远在家乡的妻儿,可他却不直白地表露出来,倒想着家里的妻子在望月想着远方的他。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就是我想你的时候,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知道,你也是在想着我的。

月亮升起的时候,多少人曾“举头望明月”?连浪子李白也忍不住要“低头思故乡”啊!仕途得意的宰相张九龄,不是也曾抒写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心愿。被贬他乡的苏东坡,也曾在月亮升起的时候“把酒问青天”,祈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古代多少风流才子,对月写下多少名垂千古的诗句。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思念如影随形。当月亮升起的时候,诗人们不是在写诗,他们只是在诉说他们对故乡和亲人的幽远怀念。这种感情是穿越千古的,所以我们读到那些年代久远的诗句,依旧觉得震撼,依旧会有无声的泪从眼角滚落。

小的时候我听过一首歌,歌名好像就叫“乡愁”,有几句歌词印象非常深刻,“日落以后,新月如钩,家在远方呼唤我。”那时候不懂得乡愁,不懂得思念,没法理解为什么新月如钩的时候,家会在远方呼唤。那时年少的心,总觉得故乡是如此落后如此贫瘠,总向往着灯火辉煌的远方。故乡那种小小的地方,怎能装得下年少时大大的梦想。再长大以后,用故乡人的话来说,翅膀硬了,飞了。

当年少时的梦想渐渐成真,当城市变成我们安放梦想的新地方。我们似乎把故乡抛在了遥远的过往。可是,为什么,当月亮升起的时候,那支古老的歌,突然涌上心头?

你开始觉得故乡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你在他乡听到熟悉的乡音,你想起了童年的牙牙学语,你想起了那时拼命要学习城里的话不愿说家乡话的可笑。你在他乡遇见同乡,即使不是原来熟悉的,你也觉得像亲人一般。你吃着异乡的山珍海味,却开始想念故乡的家常饭菜,甚至是故乡的红薯芋头玉米等杂粮。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你会记得在故乡的夜晚,你和小伙伴们在月下捉迷藏,你会记得“指月亮,月亮会割耳朵”的告诫,你会记得没有很多月饼吃却依旧很快乐的中秋节,你会记得奶奶给你讲的牛郎织女、嫦娥后羿、七仙女和董永。你会记得许多许多故乡的人和事。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哪年哪月开始,月亮就这样照着人世,人世的人就这样看着月亮。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望月的人开始想念故乡。

为了追求仕途或者出门经商,古人经常要离开故乡,再加上交通不便,有人一离开就是一整年甚至好几年,有的仕途不顺长期羁旅他乡,可能一离开就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不得意的时候,更是特别想念故乡。因为故乡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啊!在故乡的时候,他的一切还是最美好的状态,那时年少轻狂,那时志得意满,那时还没有尝过人生的失意和无奈。而在他离开故乡以后,年年岁岁,不管他遭遇了什么,月亮还是缺了又圆,圆了又缺,那还是他在故乡看到的那一轮明月啊!所以,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他仿佛在月影中看到了故乡。看到了最美好的曾经。

今天的交通发达多了,天涯如咫尺。可是我们发现,我们依旧无法随心所欲地回到故乡。我们依旧只能在月亮升起的时候,想念着那个我们来时的地方。

“你曾醉过,我也醉过,醉在朦胧的乡愁。日落以后,新月如钩,家在远方呼唤我。在小时候,在小时候,月儿默默看着我。多年以后,离家远走,月上心头呼唤我……月是一颗岁月的眼睛……你带着乡愁远离去……”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歌声,请允许我在遥远的他乡,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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