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些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度过的短短几天里,不是太阳毒辣就是天边悬着让人闷热的云,而体验中确有一个moment,实是珍贵又美好,也许很久以后的某些时候,也会唤起我关于呼伦贝尔人与事的记忆。
雷声隆隆的草原傍晚,人们驱车在无人的旷野上飞驰。这样一个傍晚,乌云聚集却迟迟不肯淋漓地落下大雨,空气中虽然悬浮着人们的躁动与疑问,但当潮湿遇上120公里每小时奔跑的越野汽车,便立刻化作略过发肤的凉爽之风,让人想在当下放声歌唱。车内并不狭窄的空间是相对安静的,有人小声地各自交谈,气氛微妙的让人着迷。我坐在副驾,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中,鼓起勇气放大了车载音乐的音量,不设防备地让鼓点和旋律灌进车上每个人的耳朵,又好像因着第一次把几乎全部的灵魂暴露给另一个赤诚灵魂的缘故,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产生了一些羞涩和不安。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Eagles----Hotel California
我把车窗放下,伏在车门上面看晚风,看远成无数小黑点的牛群和山坡上高高的输电塔。远处简洁好看的三扇风力发电机在不急不缓地旋转,像巨大的白色风车,我习惯性拿起身边的手机,试图留住一些转瞬即逝的光影。他见我在拍照,于是每路过一架这样呼呼作响的巨大机器时,便放慢车速,迁就多次拍摄不完美还要坚持的我。
后来啊,车被驶离高速公路,径直开上了山坡,没有征兆地停在一架白色风车脚下,在齐整的草场上留下两道车辙。那时音响里的摇滚歌手正唱得大声,沧桑的嗓音正在我的思绪中自由晃荡。我被轻巧地放下了车,然后外套被来自旷野的风猛烈地灌满。湿漉漉的青草味掠过脸颊穿过头发,慢慢浸入我的身体。一脸疑问的我转头看向他,啊,原来司机同志是要亲自指点我如何好好拍摄这个白色机器。
再后来呀,我们一行人躲入城里朴素而美味小火锅店,吃吃喝喝驱散身心中的困倦和风中的寒冷,也轻易结束了那时我心中缥缈着的某种东西。或许就把这种缥缈着的东西留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教山风继续吹拂它,甘霖继续滋养它,如此成为我遗失在那里的某样破碎。
海西
2016.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