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武汉封城的第八天了。坐在家里,看到街上通通闭门的商户和街面上零星的几个人,心里竟觉得家乡已经像个死城。在我们这偏远的还没有被污染的小城市尚且如此,不知那全面封城的武汉又该是如何的凄凉。
2013-2017年,我在武汉呆了四年,那是我大学四年的青春时光。好在那段日子并没有过去很远,所以脑子里的记忆还有许多。大学开学报到是爸爸驱车带着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的,八百多里的路程,由爸爸一人驾驶,高速上跑了整整一个日头,终于在晚上到了武汉我大舅的家里。就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用了手机的百度地图导航软件,第一次见到武汉长江大桥,第一次见到了城市高架,第一次住进了小高层(12楼)电梯房,第一次见到了别墅。现在看那时拍的照片,只觉得我,不,是我们一家人,那种浓厚的乡土气质扑面而来,尽管我们已经悉心打扮了一番,可是那种土里土气就是印在骨子里一样,始终摆脱不掉。当时的我可没有这种觉悟的,甚至连一点点自卑心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少之又少,心存敬畏罢了。爸妈姐姐和我一同在武汉游玩了一星期,爬了黄鹤楼,逛了关谷商圈、江汉路,坐了从长江穿越的地铁,参观了武昌起义纪念馆。以后爸妈姐姐回家,我开始了与武汉的四年之缘。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我对武汉却是既熟悉而又陌生,可能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认识的只是学校里的那一点点武汉风情。武汉的天气总是潮湿的,寝室里人住的又密集,衣服常常不能干透,留着一股股霉味儿。书桌的抽屉里总是有惊喜,总有小精灵虫要跑到里面吓你一跳,这对于我这个怕虫的人来讲,真是极大的痛苦。我的学校建在桂子山上,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热烈,再有着湿气朦胧,又别有一番意境,武大就在我们学校对面,但我从未到武大看过樱花,那人挤人的景观不是我所向往,反而我们学校这一片纯净的香让人陶醉。夏天来了,出门是不必打伞的,因为学校的路上是一点都见不着强光的,茂盛的树木枝头攀延错乱,下面是一条条通向学府的绿荫大道。武汉小吃不少,我曾两次去过户部巷,一次顺便坐了次两块钱的轮渡,一次主要是江滩,两次都感觉没有吃爽,所以到现在还是偏爱学校门口小摊儿上的烤面筋,早餐铺的热干面,三鲜豆皮,矮子锅盔公安锅盔,几块钱一碗的鸭血粉丝汤。大二期间,我曾到汉口一个六年级学生家里当家教,学生的爸爸武汉话话音很重,一开始我听不懂,后来慢慢也理解了,无非就是那几句“你过早了没?”“xxx(他女儿),上课不专心听讲,你在做么子?”“我是你老子”,呵呵,我仅会的几句武汉话就是这个时候学的,在学校里是学不会方言的,当然东北话除外。
我的大舅住在武汉江夏区,逢节假日我常常去他家里住上几日。从学校到舅舅家里,光谷广场是路途中的必经站。每次路过光谷,都会被来来往往的人潮吓到。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光谷这个地方的人流量,但摩肩接踵这个词语用到这里真的一点都不算过分了。光谷步行街里有很多娱乐场所和美食城,但当时的我只是个穷学生,在校四年,竟一次都没能在光谷消费过。印象中武汉不知为何,长年市区内部修路,但从我四年坐公交的体验来看,修路成果并没有很显著。路面坑坑洼洼的并不少,有时候路上的坑大的简直惊人,公交车过去恨不能侧翻过去。武汉的公交车司机那更叫一个绝,自如的穿梭在拥堵的马路上,车上“您已超速”的语音提示您能听一路,再来几个急刹,反正不管要坐多远的路,睡觉啥的,我是从来没有过。还有我要提醒你了,千万不要做公交车二层头排,要不分分钟带你体验惊心动魄3D动感城市。
临近毕业,我因辅修双学位,所以有两份毕业论文另加一个毕业设计要做,身在长沙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特地来到了武汉,在我大学附近找了份工作。我与他在外合租了个隔断小屋子,大概10平,只有一个小衣柜,一张床,一个书桌。就在这个小房间里,我和开始了和男朋友的第一次同居。每天他去上班,我留在家里或到学校图书馆里写论文。两个人都很穷,男朋友挣的钱除了房租水电就只够生活费了。可是现在想起来感觉那时真幸福,因为那时我们只谈爱情啊,不计后果,没有得失,同甘共苦,哪天晚上两个人约着吃一顿麻辣香锅,或者他给我点了一份我喜欢吃的溜肥肠,简直不能更幸福了。好像那时的我们都比较容易满足,也是因为在一个偌大的城市里我们都无所依靠,两个人才更加依赖和亲近彼此!
后来,我找到了一份北京的工作,出于对于首都的崇拜,我毅然离开了武汉。这一走已经三年了,我很少梦见武汉的时光,可能还是对那里熟悉又陌生的缘故。可我却经常想再回去一次,尤其在我组建了家庭又有了孩子之后,在我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时,在我因为家庭琐事与丈夫争吵不休时,在我抚养孩子已经没有了纯真与自我时,我真想回去,看看那时的自由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