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曾休学了几个月,妈每天背着我到服装厂上班,经过十字街买两毛钱一碗馄饨面作早餐,下班背着我买菜回家。躺在妈那满是汗水的背上是安全、依靠甚至依赖,让生病的我感到满天都是幸运星,幸福满溢。
40年代的某一天,屈家几姐妹在家附近的井口玩耍时,二妹不小心跌入井内,幸好家人邻居及时把二妹救出,大姐却因过度惊恐,一个人先走远了……那时候的二妹,我的“妈”只有几岁,大姐的离去成了她一生的惦记。
婆婆的上一代算是中上家庭,兄弟姐妹都在附近聚居,公的上两代因生活贫困逃亡迁徙过来,属小姓穷人家。妈在那段艰苦岁月里出生、成长,能读上三、四年卜卜斋书塾已经算是幸运。一个务农家庭的长女一边要带大几个弟妹,一边跟着大人去生产队积分,与公、婆婆一起撑持家头大小,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述一二的艰辛对她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妈曾说:“当年从经过爸爸家门口遇见爸爸,到与爸爸结为夫妻那一刻,妈开心得抱起了爸爸……”这是公、婆婆一家与爸爸的缘分,能有一个朴实知识分子的当女婿,且在随后所有日子里扛起了妈所扛起的一切。
哥的幼年、童年是真正在婆婆家长大,三兄妹被公、婆婆、三个舅父宠溺的几年日子就像生活在童话故事里一样充满欢悦、幸福。慢慢妈开始晚上挑着两个箩,我和冬记各坐一个箩,与爸爸、哥五个人一起从婆婆家经过大塘基回家。三个舅父都成了家,增添几个小表弟妹新成员,妈看着她的家人在萌芽在发展而感到欣慰。
婆婆有双睿智的心窗,果断的处事方式足以影响着我们三代人,聪慧的妈传承了这一特点。但当绕了我的一个生肖年,婆婆先走了一步时,妈沉了。两年后舅父仔的意外,刺穿了广舅父思念情结,不到一年,广舅父也随舅父仔走了,家庭三个主力的离去,对于妈来说,责任与打击一样沉重。广舅父走后,妈身体开始出现病况,爸爸开始经常带着妈一起去中山三院检查、开药,偶尔顺路时,他们俩的影子会在我学校里出现。妈与爸爸在最困难的日子同行,相互陪伴,相互扶持。
我刚进单位那一年,妈带着哥和我扶着公,送走公。两年后又送走她最后一个弟弟,与炎舅父分别后,妈软了。多年来对家责任的一份坚持,对家概念的一种期盼,在她儿时记忆中的幸福被夺走后软了。
随着忙碌我们新一代事情时,妈终于开始笑得特开怀,特别是迎来了我们的聚心力量——卢栩靖的出生。或许是我的任性激怒了妈的身体,或许是我们没及时注意妈的身体状况,妈竟然在我们慢慢恢复幸福生活的日子里病倒了。妈住院的第三天下午在医院看见冬记眼睛肿了,哥眼睛红红的,这时我的心才跳了。接着连续出现的疼痛,病症并没把妈打垮,反而时刻的提醒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没事,不用怕……
在康复科三楼,早上和妈一起观看对面楼新生婴儿洗澡,傍晚看楼下实习医生打篮球,摘芒果,累了和妈一起熟睡在病床上,闷了就到住院部楼下走走,感受着原本说国语的护工用粤语关切问候屈少阿姨好的暖心的感觉。
六一的早上爸爸买好早餐,妈和卢栩靖在家的厅地上玩,伯也来与我们谈心,那是个好日子。可当后来冬记经常紧握着妈的手的时候,我们那种入骨髓的痛,好像无法还原我们曾拥有的快乐。
应该是妈深邃的眼光要他转告我们,像象棋局里一样,纵然失去了車,但将仍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