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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宝玉
他是村子里最后一个还活着的老红军。
他的驳壳枪刻着五道半黑印子，一道印子代表着五个鬼子，他用这把驳壳枪干掉了二十多个鬼子，可那半道印子他从没说代表着几个鬼子。
他是神射手，上面专门奖励他一把军官才有资格用的驳壳枪，他在枪托上刻上“士兵专用”四个大字。
他是曾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鹰眼韩，一把小米加步枪和一把驳壳枪能不断收割鬼子的命。
老人们说，他总是左手握手枪，右手托步枪，骑一匹黑得像绸缎一样的高头大马奔驰在平坦的原野上。那时的他是全村人最为敬仰的英雄。
他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但他也只是士兵，他的妻儿只能留在乡下孤苦度日。他的儿子发高烧得不到及时医治，从此痴傻，但他从不埋怨一个字。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善良到骨子里的柔情军人，留给经历过八年抗战的老人们的，仅仅是他永远可爱的憨笑和他神勇无比的英姿。
但他成了个迟暮的老人，晚年的他只能躺在破烂的床上苟延残喘，偶尔乡亲给他送去营养品，他一定叫他的傻儿子为人家做一整天的活计。我们叫他韩祖爷，他会眯着眼睛摸出几颗糖叫我们吃，尽管我们都已长大成人，再也不需要他为我们省下几元买糖果的钱。
韩祖爷去世前一个月已经入住县医院，他的医药费都是乡亲们一家一户凑出来的，医院知道韩祖爷老红军的身份也主动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大概也只有最后的这一个月时间是韩祖爷一生中最安逸的时候了。
最后一个月，他总是要说很多，他是那样的形容枯槁，他干瘦的身躯看了叫任何人都心疼，但他的眼睛又是那样的明亮有神。爷爷说，年轻时的韩祖爷就是这样的眼神，他过来了，但同时，他又死过去了。
韩祖爷沉睡过去，平静得像一座石雕，尽管他的身体那样的残破不堪，那样的不完美。他醒过来时一定要给身边的人讲讲他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候，这时，他又像是一阵风暴，他把人们渐渐静默的心填满了热血。
于是，我能看到那硝烟四起的战场，那浴血奋战的豪情男儿，那不断流血的身躯，那眷恋的泪水，那残破不堪的尸身。他躺在床上，身边是他照看了一辈子的年轻后辈，但他却像一个太阳，就像那个激愤人心的红色年代。
我有时也会看到他默默流泪，手里总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驳壳枪，也许，那是那个年代留给他的最珍贵的纪念吧。忘掉过去，忘掉光荣与悲伤，也许韩祖爷就不会一遍遍地告诉我们：勿忘国耻，勿忘国耻。韩祖爷用他仅剩的一个月时间把他心里最想留给后辈的话说了无数遍，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的样子，更不会忘了“勿忘国耻”这四个字。
活 韩祖爷弥留之际，把那把驳壳枪抚摸了一遍又一遍，他终究是流泪了，在我们所有人沉痛的哭声中，带着无限留恋离开了他为之奉献了全部青春的祖国。我们遵从他的遗嘱，将他的遗体连同那把驳壳枪一同葬在了村东的土丘上，这样，他还能一直守望着我们。
至于驳壳枪上那半道印子，我们始终不能得知其意义。韩祖爷去世了，一个时代也结束了，但结束却不是忘记，我们的后人将永远记住先烈的丰功伟绩和那个沉痛的红色年代。
韩祖爷弥留之际，把那把驳壳枪抚摸了一遍又一遍，他终究是流泪了，在我们所有人沉痛的哭声中，带着无限留恋离开了他为之奉献了全部青春的祖国。我们遵从他的遗嘱，将他的遗体连同那把驳壳枪一同葬在了村东的土丘上，这样，他还能一直守望着我们。
至于驳壳枪上那半道印子，我们始终不能得知其意义。韩祖爷去世了，一个时代也结束了，但结束却不是忘记，我们的后人将永远记住先烈的丰功伟绩和那个沉痛的红色年代。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预见遇见》实体杂志2015年版第七期，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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