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床上,感谢老公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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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题目,估计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我是一个中直男癌思想毒害极深的人,其实非也。只因这几天网络上沸沸扬扬都是榆林孕妇不堪疼痛、在屡次要求剖腹产被拒而跳楼的新闻。看过这个新闻不由地后背发凉,这是有多绝望呀才选择了这条不归之路。

相信这条新闻会令大多数生过孩子的女人内心感到不安。我本人也是在顺产未成功的情况下又选择剖腹产的,所幸我的老公和家人支持了我的选择,让我剖腹产下了女儿。产床上那种痛,相信每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会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这么多年,每每提起这个话题,那一幕幕都历历在目却始终不愿意将它们变成文字就是就是因为说多了都是泪呀。

八年前的三月。已经超过预产期了,宝贝儿似乎很留恋她住了将近十个月的小房子,呆在里面不愿出来,为了稳妥我还是住进医院。也许是孩子感受到了妈妈的焦虑,住进医院的当天晚上就见红了,可第二天一整天再没有任何动静,我也只是按照医护人员的吩咐例行着各项检查。

下午六点多,我让老公去医院食堂给我买点容易消化的小米粥、外加一个包子和花卷,我曾开玩笑说我要吃的饱饱的好有力气生孩子。不曾想医院食堂五点就开始卖饭了,老公只买到了包子和花卷,稀饭卖完了。他让我先吃着,准备去外面的餐馆看看能不能买到稀饭。

我一个包子还未吃完,护士就来通知去做胎心监护。我本想吃完饭再去,可护士说只要二十分钟,医生做完还准备下班呢。我匆匆吃完手里的包子,没顾上喝一口水便走进了待产室。没想到我这一进去,直到二十四个时后我剖腹产完宝宝后才回到了病房。

二十分钟胎心监护显示一切正常,正当我翻身起来的那一瞬间,床头的报警器响了,我赶紧按医生的吩咐躺好,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但报警器依然延绵不断地响着。当班的一线医生赶紧给二线医生打电话,与此同时护士告诉我家人警报连续响说明情况异常,需要准备剖腹产。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就这样准备剖腹产了?一会功夫,二线医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了解情况后对着一线医生和两个护士翻了好几个白眼,说道“瞎紧张什么呀?应该是她翻身太猛导致孩子受惊了才开始动的,当剧烈运动时心跳就会加速。为了保险起见,再监测一个小时。”说完扬长而去。

三月的天气本来已经很热了,室内的暖气热的让人窒息。报警器渐渐不响了,可我的嗓子开始发痒,就像有根鸡毛轻轻扫过,奇痒无比。我很想咳嗽,但我担心会再次惊扰到胎儿便拼命地忍着,只求赶紧检测完出来就好了。最终我还是咳出来了,而且还是连续不断地咳嗽。时间快到的时候二线医生来了,见我不停地咳嗽便对我说:“胎儿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顺产。可你咳成这样,我担心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会影响到明天的生产,我给你开点针吧,等打完针你就回病房休息。”在得知打吊瓶针对胎儿没有任何影响后我同意了医生的意见。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吊瓶还没打完,我突然感觉下体一股热流涌了出来,我知道那一定是羊水破了。在护士的帮助下,我脱掉裤子光着下身躺在不透气的塑料床单上继续打吊瓶。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我慢慢地不太咳嗽了,只是肚子饿的咕咕叫,眼皮也不停地打架,我好想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下这几个小时来因饥饿、紧张而耗费的体力。可这里进进出出的孕妇,还有护士一小时一次的肛诊,令我根本没办法安静地休息。凌晨四点左右,护士总算熄了灯,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我被外面楼道里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了。经过这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我体力恢复了不少,也没觉得哪不舒服,唯一的不适就是肚子饿的难受。我想吃点东西时,得到的回答是不可以,按医生的说法,如果在生产过程中遇到特殊情况,是需要空腹四个小时以后才能进行剖腹产手术的,所以通常是不让吃的。我只能失望地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这未知的产程。

快到八点的时候,呼啦啦一下子进来了五六个人,她们和上一班的医生护士交接后便又给我做了检查,说是宫口才开了一指,于是便给我挂上了催产针。随着液体一滴滴进入我的血液,我开始感到了宫缩,我的肚子也开始了由浅到深的疼痛。

快到中午的时候吊瓶打完了,医生安排我进入了产房。一小时一次手诊检查,这恐怕是待产过程中最令人痛苦的事了,每次都是老师边检查边讲解,然后让其他人体验。一遍已经让人撕心裂肺了,更何况每次都是五六遍的检查。我痛得嗷嗷大叫,恳求着能少检查几遍,可根本没有人理睬我,我的内心感到绝望而又无能为力。

头天晚上在待产室,有个孕妇因为护士轮流检查而跟她们吵了起来,护士居然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选择教学医院呢,你选择教学医院就该收到这样的待遇”。当初我选择这家离家不算近、收费高昂的三甲级医院,就因为它是市内名列前茅的综合性医院。曾经一位相熟的妇产科医生告诉我,在生产过程中如果出现并发症,综合性医院医资配备比较齐全,避免了专科医院转院的麻烦。现在,我的选择成了我受此“待遇”的理由,我真正感受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哀。

那天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我孤零零一人躺在产床上,浑身上下已无半点力气。耳边传来医生护士的说笑声,让我感到一阵阵地聒噪。我好想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安慰安慰我,好让我有勇气挺过这难熬的时光。医院不允许家属进产房,我又不能出去,只能独自忍受着疼痛与折磨。所幸在我进入待产室后老公让护士把手机给捎了进来,这十多个小时,我和老公一直保持着联系。一方面能让他及时了解到我各个阶段的状况,另一方面,和他说说话,我也不会觉得太寂寞,也能得到些许的安慰。

午后,又进来了一名孕妇。此时疼痛已经让我意识模糊了,但我心里却庆幸着:这个冷冰的产房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鼓励或许会更勇敢呢。可她进来时间不长,就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医生呵斥到“生孩子就这样,谁不痛呀?使劲!”过了好久,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医生喊道“出来了,出来了,快把桶拿来接住孩子。”我心里一颤,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为什么要拿桶接?后来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出现了孕期高血压,这段时间一直靠药物维持着,现在胎儿已经六个半月了,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否则妈妈也会出现生命危险。我同情这个女人并为她感到惋惜,同时也庆幸自己整个孕期一切顺利,这更加坚定了我顺利产下孩子的决心。我这点痛算什么,挺过几个小时就好了,当我顺利产下孩子一切都值了。我在心里默默和自己说。

待忙完那边,医护人员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我这边了。“已经开了四指了,往后就快了,一个小时开两指。”此时我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宫缩,一两分钟就阵痛一次。我甚至痛的没办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了,几次和老公通话都是说一半挂断等疼痛过后继续再打。老公听见我痛苦的声音便一个劲安慰我说:“你怎么样呀?实在不行就剖了算了。”我也能从声音里听出老公的焦虑和不安,咬咬牙说“我再坚持下看。”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听到一位医生小声说道:“这个估计到晚上了,咱们要不在换班前给她解决了算了,她的胎儿也大,估计生的时候也费劲。”我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了,但这句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明白医生的意思。这时主治医生从外面进来给我做了检查,说还是四指,宫口已经停滞了,建议我选择剖腹产。其实她不知道,在她出去的那段时间,另一个医生检查后告诉我已经开了六指了,再坚持两三个小时差不多就能生了。剧烈的疼痛也让我的信心在一点点崩溃,我感觉自己没有力量再坚持两个小时了,更没有勇气面对后面的生产了。这时老公打电话来说医生和他们谈了,询问他们的意见,他说遵照我的意见。我疲惫地说了句“不生了,剖吧。”老公说:“你想好了我就签字了?”“签吧。”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女儿从我的子宫中被抱了出来。我尚处于麻醉之中,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虽然知道我的身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恢复,但看着胖乎乎的女儿,听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我心里踏实多了,我只想平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回过头再来看新闻中跳楼的那位孕妇,她的亲人就守候在她身边,可最终他们的冷漠"杀害"了她。我相信他们也不是心残手狠的人,或许她婆婆当初生孩子没那么痛苦,或许他老公认为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坚持一下就好了。可人与人之间是有个体差异的,谁都知道选择剖腹产不仅关乎到孩子,更关乎到妈妈的健康,大凡不是坚持不了,谁愿意剖腹产呀?

怀孕、生产本不易,我希望每一位丈夫以及他的家人,都要关心身边的“她”。她没有义务为你的家庭背上生男、生女的包袱,你和家人也没有权利决定她选择哪种生产方式。也许就因为你的那么一点点自私和冷漠,都会“杀”死那个曾经依恋你的她。哀莫大于心死,今后的路还很长,一个女人只要心在才能和你同肩并进,走过今后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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