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路的寒风冷雨,我们终于来到了意大利。
欧洲诸国,我并不曾特别向往哪一处,却唯独对意大利情有独钟。
记得很多年前,书店里刚刚流行起旅行攻略类的书籍,我买的第一本便是漫游意大利的指南。
没办法,“文艺复兴”四个字就像一个魔咒,令我如醉如狂。
意大利之行的第一站就是水城威尼斯。
许多中国人初遇威尼斯,大概是在语文课本上,那篇由马克·吐温撰写的《威尼斯的小艇》被收录在人教版小学语文书第十册。
文中的“小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贡多拉”。那漆黑的船身,纤细的造型,优雅别致的尖角,俨然成为威尼斯的象征。
贡多拉作为威尼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与古城厚重的历史气息十分相衬。
小船悠悠划过交织狭长的河流,看河道两侧房屋墙面上的点点斑驳,那是多少年来海水冲刷浸泡留下的痕迹。
牡蛎们缘着石岸执着生长,誓与这些饱经沧桑的建筑分享一份鲜活的时光。
我并不能确定,贡多拉是否堪称最著名的小船,但贡多拉船夫在同行中的地位却应该是全世界最高的。
在威尼斯,贡多拉船夫并非是出卖体力的底层劳动者,恰相反,能成为一位船夫是无数威尼斯人的光荣与梦想。
贡多拉船夫通常需要有家族的执业背景,如果非船夫家族出身,则须拜师并经过数年的学习,通过极为严苛考试,才能最终成为一位合格的贡多拉撑船人。
当然,一旦成功通过考核,船夫除了受到众人的尊重和羡慕,还将享有极高的待遇,约为月入5万人民币。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许多船夫都是年轻帅气的意大利帅哥了。
威尼斯被誉为水城,但我更愿意称它为“碧波之城”,因为这里的河水呈现出一种好看的青绿色。
与死水那种沉闷的灰绿截然不同,威尼斯的碧波即使在冬季的阴天也依然有种清透的质感。在这人群密集、游客如织的地方,水质却能保持最基本的清洁,已是十分难得。
在中国,苏州被称为“东方威尼斯”,同样的历史悠久河网如织,东西方两座水城,在我心中都是美若天堂的存在。但我必须承认,只看水质管理这一点,威尼斯的确做得更好。
人们都说,威尼斯是漂浮在亚得里亚海上的明珠,但其实,它是一座长在森林之上的城市。
传说在千年以前,威尼斯人的祖先砍伐了整座山的森林,将无数巨大的木桩打入小岛肥沃的土壤中,又从伊斯特拉半岛运来防水性能极好的大石铺在木桩上,最后在石面之上垒砖砌瓦,建造了的奇迹般的威尼斯城。
海水隔绝了空气,真菌无法生长,水底的木桩得以千年不朽,历久弥坚。
行走在威尼斯古老的街巷中,穿过一条道道河流,越过一座座小桥,听历史的回音在耳边呼啸而过。
伸手触摸斑驳的墙垣,想象某位文艺复兴的先贤,或许也曾这般饱含深情地抚摸过一块块砖石,你们的掌印就在不经意间重叠相遇。
你看,提香手执画笔描绘着圣母升天图,莎士比亚眉头紧锁写下了商人的故事,多纳泰罗用青铜雕刻着大卫的裸体。
威尼斯的居民穿着斗篷,带上面具,行走在天光月影里,奔赴一场盛大的狂欢。
海鸟们飞跃了烟水茫茫,来到了一座名叫穆拉诺的小岛。
岛上的作坊里,一个手艺人用烈火融化了玻璃,他的指尖翻转,轻快如跳舞的精灵。
缤纷靓丽的玻璃制品自此诞生,艺术的风暴席卷着五湖四海,惊艳了肤色各异的观光者。
海的那边,囚犯们排着长队走过昏暗的廊桥,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桥下的恋人却在忘情地亲吻,许下永不分离的诺言。
十字军东征的往事还历历在目,一场惊心动魄的权谋背后,欧洲的历史悄然改写,威尼斯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盛世华年。
圣马可广场的落日已经上演,拿破仑望着沉沉入海的夕阳,忍不住赞叹这里是“欧洲最美的客厅”。
大运河水敛去了风涛,船只次第靠岸。码头上人来人往,金色的余晖映出一片繁荣的图景,岸边的餐厅里飘来墨鱼面和热咖啡的香气。
我亦只是匆匆而过的旅人,当教堂的钟声敲响,也就到了离别的时候。
依依回首间,任思绪迷失在威尼斯交错的巷弄里,一梦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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