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工作几年,就经历这么一场跌宕起伏又令人胆颤心惊的事件,吴迪如遭蛇咬,成了惊弓之鸟,在惊魂未定间,心有余悸,恍若被剥了一层皮!原本顺顺当当的一张白纸就这么被狠狠划上几笔浓重的黑墨,虚汗淋漓的她对世事的看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一直挖空心思往前看、往上看,想方设法争取更多的信任、资源或权益,就因为市纪委找雷厉行这一幕,尤其那任职十多年完全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老行长瞬间煞白扭曲变形的脸,象惊雷炸电般反复闪过其脑海,让她对提拔信贷科长陡然少了许多兴趣,更多惶恐和不安。
她既不愿意丧失底线走向迷失,也不想沦为政治工具或捞钱通道,对现在的吴迪而言,有时更怀念在代办处和姐妹们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或下班后静静研磨,认真构思如何与严斯普书信来往。
但是,她也明白,作为全市最年轻的信贷科长,尤其女信贷科长,这一切已然成为往事,只能回忆,无法回头!
她清楚自己正走上一条别人认定鲜花掌声拥簇的大道,而其中酸甜苦辣和冷暖坎坷,将只有她自己才有切肤之感。
八月末的西江大道上,晚风习习,飞扬着吴迪飘飘秀发,少女特有清香伴着长发不经意间地拂过严斯普脸盘,丝丝发香撩拨着痒痒气息,和着徐徐晚风沁入心窝,时而直铺,时而弯曲的栈道也很配合地散发着幽幽木香,让人安宁自在又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溪边大榕树下。大榕树伸展着巨大的伞盖,庇护着来往人群。榕树下,三三两两散落着夏日乘凉的人们,或悠然自得摇着蒲扇,或嘻嘻哈哈讲述着家长里短,偶尔“咚”的一声,溅起一圈涟漪,那是耐不住寂寞的小鱼儿,跃出水面来欣赏这美好的人间烟火。
严斯普轻轻告诉吴迪,这是他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上树抓知了逮铁牛,下河捞田螺抓河虾。那时的人纯真无暇,那时的时间很慢,那时的水清澈见底。现在还能想象的出:那泛着铜红色的小田螺,一抓就是一把,白灼之后,即使家里穷的没有一滴油,但那田螺散发出的香味至今还流连在唇边。
更小的时候,经常偷出家里的脸盆,脱光衣服,“扑通”跳入河中戏水。那时还没学会游泳,两个小手紧抓空脸盆,依靠着脸盆浮力,“噔噔”着小脚丫,摇摇晃晃游向对岸。
有时也会碰到村里一些爱恶作剧的叔叔,会远远地从背后潜水过来,把脸盆下拉抢走,或者故意在旁边大力纵水,企图颠翻脸盆,为了活命,自己只能扔掉脸盆,拼尽全力,狗爬式四脚乱划。
也许就是那么简单,也许就是那短暂呛水,不到5岁便无师自通学会游泳。
稍微会学会游泳之后,还是那些哥哥叔叔们,经常在这样的夏天,会猛地从背后将自己一把抡起,扔进河里,身后晃荡起一串串恶作剧的笑声!
每一次抡起和扔去,都是那么令人揪心害怕,紧张、刺激和快乐!对身后的那恶作剧笑声也从愤怒、恐惧,渐渐习惯,甚至最后还有些渴望!与此同时,一个活脱脱狗爬式游泳高手也诞生了!
男孩子的世界,女生可能永远不懂!相比之下,吴迪更早熟,小大人似的帮助父母整理家务,偶尔丢丢沙包,跳跳皮筋,似水流年过得是波澜不惊。
她托着腮帮,入迷地听着严斯普那欢乐的童年故事,大榕树下清爽晚风也有意无意地将他俩一起飘送入纯真美好的过去。
榕树上的知了动情地看着这对情侣,此起彼伏的知了声交织出动人的歌曲。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同时哼起罗大佑为张艾嘉专门创作的《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上
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拚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
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就这么好奇
就这么幻想
这么孤单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
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
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
画不出一边那一道彩
什么时候才能
象高年级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
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上
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拚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
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
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
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
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童年,再也回不去了!”严斯普的喟然长叹勾起了吴迪“不可能再回头”的强烈共鸣!
光阴易逝,白马过隙,转眼间,自己毕业已五年多,严斯普回来也有两年之久,虽早已相互心属,但为何迟迟不愿捅破这张纸,难道还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难道非要等到昨日黄花后才重叙真好?想到这,吴迪幽幽看着严斯普,见他还在兴奋地哼着小曲,不禁黯然,莫名低头,眼泪滑出,穗穗而泣。
严斯普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哪个地方弄错了,赶紧止住哼曲,停下细问。
不料,越是这样,吴迪越发不可自抑,哭着梨花带雨。
严斯普不知所措,赶忙抓着她的手,问道:“什么回事?”
吴迪只是不答,一味抽泣。
严斯普心痛地将她涌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吴迪这才渐渐止住悲伤,平复心情,知道自己失态,挣扎着想脱怀而出。
严斯普抱的更紧,听得见两人的心“嘭嘭嘭”的急剧乱跳!突然,他猛地大力抱起吴迪,吴迪尝试再挣扎,可是全身已成被点了卤水的豆腐,软的一塌糊涂,昏昏然任由严斯普抱着走向远远的草丛。
夜幕下,草丛中,不知名的各种生物在低声叫唤.......
许久,严斯普抱着一样湿漉漉的吴迪,轻吻一下,柔声道:“咱俩结婚吧!”
“那也太便宜你了吧!”吴迪反身娇嗔点了下他的鼻子:“哪有你这般求婚的?你不觉得太寒酸了!”。
“寒酸?呵呵!我们马上就会有一套房子啦!”严斯普情知玩笑,仍仰头做出一副骄傲公鸡状,得意洋洋道。
“喔呵,看不出啊!”吴迪以为他在哄自己开心,睁大眼睛,美丽的睫毛沾着露珠儿,如童话小儿,闪闪发光,格外诱人。
严斯普俯首轻吻了睫毛上的露珠儿,缓缓将楚江开帮助买房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多亏楚江开帮忙,这下子我俩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严斯普仰望天边皎洁月亮,任由清风徐徐吹拂,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打通似的,无比舒畅痛快。
吴迪听的是真真切切,自然满心欢喜,禁不住翻动身子,娇声学起《水浒传》中那潘金莲腔调:“跟你严大官人在一起,还提那厮作甚!”
严斯普一听陡然又是性起,低声吆喝道:“你这妖妇,纳命来!”说罢再次将其拥入怀中,轻咬其耳朵,一边上下摸索,一边痒痒发声:“天作帐篷地做床,吴迪兰香何在;软月当空花为谋,斯普兵戎杀入!”
半荤半素的胡捻诗句呵入吴迪耳内,惹得她娇身痒喘,更惹得严斯普荷尔蒙暴涨,两人又是一番云雨。
美好的时光都是按秒计算,美妙的生活最终都是静静相拥!是夜十点时分,严斯普和吴迪仍如胶似漆,不愿分开。
夜露如珠下,严斯普动作过猛,淋漓大汗,禁不住夜风吹拂,连打十来个喷嚏。
吴迪心疼的不得了,紧紧握着他泛冷双手,放入自己怀中,惹得严斯普又一番胡思乱想。吴迪用力想将其推开,笑骂道:“你这厮真的不怕死?”
严斯普仍将其紧紧箍住,担心一放手,幸福便会逃之夭夭。
“我们回家吧!”吴迪努力挣脱,半带着央求。
严斯普心中有一万个不舍得,也只能悻悻作罢,扶起吴迪,打道回府。
路上,严斯普告诉吴迪一件颇为意外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们市人行燕留声副行长要到龄退休了?”
吴迪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基层员工,对本系统的市级领导认识都不全,何况人民银行的领导去留动态!
“燕留声一退,就空出一个位置。我们劳建巨是热门人选,他自己也在拼着老命争取呢!”严斯普顿了顿,继续道:“你们雷厉行行长好像和省人行新任行长张大合是西海大学同班同学,两人私人关系还不错。听说雷厉行提拔之前,有答应劳科长一起去跑省人行。”
“哦,原来如此!难怪雷厉行之前常叫安排车辆跑省城!”吴迪饶有兴趣听着,原以为是他们是上省城协调业务,“原来是在帮你们劳科长打工去了!”说罢,笑着锤了一下严斯普。
严斯普也不躲闪,任由轻锤挠痒,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又悄声道:“我们劳科长也帮你们雷行长打了更多工啊!雷厉行提拔任职时,我们劳科长还将任职资格考试的题目都偷偷提前给他了!”
“哦,难怪雷厉行那把年龄,还能一次性高分通过任职资格考试!”吴迪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又一个“原来如此!”
“只不过,你们雷行长好像不太厚道,这几天好像突然消失似的,连我们劳科长的电话都不接!”严斯普一脸鄙夷,摇头道:“不帮忙也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接,这梯子也拆的太快了,令人寒心呐!”
吴迪这才想起,雷厉行最近确实有点怪,经常一个人闭门反锁在自己办公室内,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是,会有什么不对劲呢?!”吴迪有点云天雾地,感觉有什么对不上号,呐呐自言自语道,“会不会张大合行长私下暗示过雷厉行,你们劳科长有什么问题,不适合提拔?要不也没必要变脸变得这么快啊!”
“管他呢?当官的心思我不懂!也不想懂!!”严斯普狠狠地踢了一下路边小石头,石头一个箭步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入路旁草丛间。
“我们劳科长叫我通过你多留心点雷行长动向!他还专门答应我,如果他提拔任副行长,一定会推荐我接任银管科科长!”严斯普笑嘻嘻,“封官许愿,利益交换,不要白不要!”
两人嘻嘻哈哈边走边聊,嘀嘀咕咕商讨如何避免被夹在中间,如何在这中间渔利,如何不掉入陷阱,尽量在表现坚决站队的同时守住底线。
不多时,两人到了吴迪宿舍楼下,严斯普不等其开口劝回,便直接拉着她的手上楼。
吴迪所住的是单身宿舍,狭小却整洁,屋内摆设与普通女孩子相去甚远。除了一个床铺、一排书架外,只有两盆茕茕而立的万年青,绿油油的顽强成长着。书架边置放着一个电饭煲,走的又累又渴的严斯普揭开一看,电饭煲内空荡荡,估计有些时日没有使用了!
吴迪赶忙出去打水回来,按下开关,想烧点开水。可是这破宿舍的老开关很不给面子,吴迪涨红着脸,费力按了多次,仍没能顺利开上。
严斯普在旁看着,起身过去,尝试着轻轻揉搓几下开关,再使劲一按。
“啪”,电通上了,电饭煲应声进入工作状态。
“难为你了!让你一个人受苦了!下个月我们买了房子,简单装修,再添置一些家电,就把那事办了!要不你这么孤单一人,我还真不安心!”严斯普心疼地揉着吴迪肩膀说道。
吴迪又是一阵感动、一阵欢喜,忍不住踮脚亲了严斯普脸颊一下。这下可把严斯普干柴又点上,这可不象草丛,毫无顾忌就将吴迪按在床上。
吴迪奋力挣扎,一边娇声规劝:“你不要命了,今天都两次了!”
可越劝,严斯普越发急不可待,动作也越发粗鲁。两人又一番巫山云雨,吴迪仿佛置身人间美景,娇花带雨,美不胜收。
严斯普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道:“以前都不知道你们女孩子是这种结构,真是天生尤物。我还是今生第一次,当真妙不可言啊!”
吴迪不相信他是第一次,嗔脸笑骂他骗人。
严斯普板着脸,一本正经认真道:“我真的第一次!而且大四之前,连图片都没见过,以前总听说什么采花大盗,以为那地方就是花儿状。还好大四下学期实习回来,头脑特别灵络提前开化的班长南天池带着我们同寝室几个人,一起偷偷去看片后才第一次见到实体!”
“还实体!”吴迪脸红到脖子根,朱唇轻启笑骂着,“你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盗!”
“哦,是胴体,采花大盗说错了,真该死!不过,自从那次看片以后,我们寝室几个人都着魔上瘾,有一次还凑份子集资一起深夜打的出去偷看。渐渐的,几个人倒成了打死都不外说至今还杠杠的铁把难兄难弟了。今天是第一次亲身碰到,才知道什么叫飘飘然欲仙欲死!”
吴迪故作不信,一脸娇羞戳着他的脸叫道:“还我清白!”
“清白?!呵!”严斯普一下子想起那对比强烈的粉红色,方知“六宫粉黛无颜色”深意!“原来真的是粉红色!”如此诱人,一时再度兴起,无奈力不从心。吴迪娇羞然顺手提枪入洞,两人如胶似漆,久久难舍难分。
“嘭嘭嘭!”突然一阵叫响,两人大惊,急忙分开,滚身跃床而起。
原来是电饭煲的水开了,“噗噗噗”冒着热气,整个房间一片氤氲,雾气蒙蒙。
两人如小偷遇警察“扑通扑通”急跳着的心刚放下,不料“嘭嘭嘭”又是一阵骤响,原来还真的有人在敲门。
吴迪赶忙把床单拉直,将凌乱被子整理干净叠好,努嘴示意严斯普去开窗,散发下满屋的水气热气,自己则走到门边,“啪啦”旋开门一看,原来是从会计科刚调任办公室的新主任罗凝香。
罗凝香前脚还未进门,便大惊小怪道:“吴科长,到处找你找不着!雷行长生病住院,我还想请你这老主任帮下忙,原来你躲在这宿舍里不吭声!”
她还想继续发着牢骚,一眼却瞥见屋角窗户边还站着个男孩,满屋弥漫着尚未散去的水汽和热气,其间还夹扎着某种特殊腥味。作为过来人,她顿时明白了,尴尬地退出房间。
吴迪整整衣服,理了理头发,跟着出去,随手掩门问道:“雷行长早上还一个人在办公室忙着整理什么东西,感觉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出事?还住院?这么严重?!”
“不知道,好像是肺部有什么问题?还好,我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把入院手续和请假手续全部办好了!”罗凝香新娘子入门不知其中深浅,如实答道,“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手续要做得?”
“不会吧?雷行长好像没有抽烟?”吴迪更是一脸疑惑,思索片刻道:“太突然了,我也一时没了主意,应该没有其他事吧,这样,你把住院床号告诉我,我也去探望下。”
很快,一头雾水的吴迪和严斯普连夜赶往市医院。
一路上,两人疑窦丛生,满腹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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