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跟顾勒在国内结了婚,然后去加拿大开了一家艺术培训院校,在那里继续我们的生活。
结婚前一个晚上,我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给我看了一张报纸,上面那个翩翩舞蹈的我面容是如此清澈。顾勒告诉我,那年他在加拿大一个国际比赛出席舞蹈评审,四十三位参赛者只到了四十二位,他本来并不在意未出席的那个人是谁,但热衷于玩笑的上帝却没有让他在那四十二位参赛者中选出一个冠军,于是他开始打听那个未能到场的舞者。他把这个叫做命,他说,他命中就该有这个人,所以在他看到这个舞者在网络上的舞蹈视频时,默默的把心里的冠军给了她。
那个不幸而又幸运的舞者,就是我。
顾勒在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然后又在我喊他‘顾老师’的时候爱上我。大概不会有比这更让我信服的解释了。但,我并不在乎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只要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我就已经足够了。
我也跟他坦白,我是如何自私的想要进去他的世界。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只知呵护疼爱我的人,叫我如何不心动?这份感情萌芽的时候我曾想过扼制,与其对他不公平我更愿意对自己不公平。但他也像我的命,出现了就是出现了,不是扼制就能够当他没有存在过。
婚礼的当天,司枚是我的伴娘,也就是在那天,她跟我正式介绍,那个摸她屁股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行礼的前一个小时,在化妆间里 ,只有我跟司枚。
“我去加拿大找过你,在你离开半个月的时候。当时比赛举办方告诉我,你缺席了。”司枚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
我紧锁着眉低头盯着我的婚纱。
司枚捏起我的下巴,眼神中有了一丝哀怨:“我以为你死了。”
没等我说话她又说:“但我去堕胎的那天分明看到你坐在你爸推着的轮椅上,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司枚……”
“你觉得你妈死了你腿瘸了就了不起了?”司枚打断我的话。
我挣脱开她捏住我的下巴的手,用力推了她一把,这是我的伤口。
司枚冷笑一声:“我妈赌博输了我爸死前留给我读书的钱,后来又把我卖给了比她年纪还大的煤老板,就是你见过的我的丈夫。”在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我像你这样穿婚纱的那天,是我这辈子最想死的一天。我知道你也不快乐,我萌生了想要跟你去另一个国度生活的念头,所以那天我逃了婚,到了你家门口却看到你眉眼俱笑的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我才知道,原来不快乐的只有我一个。”司枚缓缓的蹲下,抱住双腿,她继续说:“心如死灰的我最后回去完成了我的婚礼。”
多讽刺,我自以为是的以为上帝只对我一个人这么残忍,楚楚可怜的用愤世不公的心态去对待每一个人,更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他欠我的,就该让我拥有幸福。
“戚歌,顾勒说你会是他的妻子的时候,我笑了,那时候我在想,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过的好。”司枚站起来用手掌拭去我的眼泪。
我一头栽进她的怀里,哭的很放肆。
婚礼过后的第三天,我跟顾勒飞去了加拿大。
在加拿大的机场,有一个外国女孩喊住了我,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我认识你。”
我回以浅笑。
“在中国,我看过你的表演。”她又说。
身后顾勒揽住我的肩膀,刚要说话说我抢先一步:“我已经不跳舞了。”
女孩脸上的遗憾一览无余。
“她以后是舞蹈老师。”顾勒说。
女孩最终笑了:“我一直以为没有人可以真正还原的把莎翁的作品用舞蹈的形式表现出来,直到我看到你。”
我跟顾勒相视一笑,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拥有世界上最好舞姿的人一定也会是世界上最好的舞蹈老师。”
顾勒握着我的手紧了些,我知道,他也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