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
黑云是常见的,以黑云对白雨,就不寻常了。
杜甫《春夜喜雨》开头就说“好雨知时节”。一好字,极言春雨可贵。旮旯村潦倒巷的二大爷说:那丝丝缕缕飘飘洒洒的春雨呀,可比小磨香油贵多啦。春雨一落,万物就圆润了就灵动了。平方田曰: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鹅黄柳梢头。
武元衡《春兴》里的雨是细的:“杨柳阴阴细雨晴”,春雨连绵,如丝絮般牵扯不断。
以上两首诗里的雨都能和平时的经验相契合。
苏轼这首诗,也是直接描绘,却在读者的经验之外,用白字修饰雨,似乎不妥。
形容雨珠,人们常用到晶莹二字。仔细想来,晶莹也不是白,是亮。白字看似不当,在经过诗人主观情感的扭曲后,更显出它的不同寻常。
王驾《雨晴》:“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不直接写雨,透过雨前雨后的花枝变化,写出了狂风暴雨的肆虐本性。
苏轼没用旁的事物衬托雨的狂暴,它直接写雨,浓墨重彩地写出了雨前雨中雨后的各种景观。
苏轼写雨前雨后的天空突变,发生在一瞬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卷地风”极言风大,漫天飘忽而来,充塞于天地之间。“忽”极言风迅疾猛烈。只有这样的风,才能把如墨的黑云一忽儿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诗写到这儿,诗人的视角已经发生了转移。原来泰山压顶的墨云,活蹦乱跳的白雨,都是在船上看到的。
狂风暴雨里,诗人一路狂奔,躲到了望湖楼上避雨。
作者站在高处,自然已不同于在船上所见。眼底下,湖水澄清如碧,湖水天色浑然一片。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