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语无伦次——回忆我的亲姑姑

我的亲姑姑,我唯一的亲姑姑,在睡梦中去世了。当我弟弟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天我生病住院,我姑姑还去看我,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很久很久,而我因为生病难受没有好好和姑姑说话。

我哭了很久很久,一个人在家里嚎啕大哭,我的亲姑姑呀,我勤劳、慈祥又善良的亲姑姑呀,用尽世界上所有的语言也表达不尽我对你的爱和心疼。

姑姑有两个哥哥,姑姑还没出生,爷爷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把三个孩子养大成人,个个都读书明理。我听我妈妈说,我姑姑从不睡觉,一天到晚和奶奶一起编筐卖钱,供我爸爸和我大伯上大学,手都不像个女人手,满是血迹和口子,姑姑吃苦耐劳本份,在重男轻女的中国,姑姑哪里享受过生活,总是没日没夜的编筐,从没想过自己。

我打记事起,我每次见到我姑姑的手都是开裂的口子,那是长期不停的劳动留下的印记,我小时候穿的棉鞋​​都是姑姑一针一线做的,我可怜的姑姑,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姑父在很远的地方上班,一年只回家一次,家里家外都是姑姑在打理,姑姑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我都不知道,我的姑姑是怎样承受这一切的。

按理说,我奶奶有两个儿子,应该在晚年跟着儿子,但是,懂事孝顺的姑姑一直让奶奶住在她家里,养老送终,奶奶是个农村小老婆,没工资没收入,奶奶的所有开支都是姑姑负责,那时候我年轻不懂,现在才懂得姑姑的担当和伟大,姑姑非常孝顺,还带着奶奶去北京转了一圈,奶奶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带奶奶出去转过呀。姑姑是太累了,姑姑是拿命来博生活的,姑姑的自尊心强,总是不愿意落后别人,她超负荷的劳作,一年365天从没有休息过,终于在不该离开的年龄离开了。我痛彻心扉。

姑姑是国营饭店的营业员,后来自己开过饭店,开过小超市,姑姑的一生从没有休息过,姑姑,我的亲姑姑,其实我是非常心疼你敬佩您的,您的突然离世,让我痛不欲生,整夜哭泣,心疼的几乎猝死过去。

姑姑个子不高,胖胖的,短发,非常儒雅慈祥,姑姑呀,您的离去也让我爸爸的心被掏空了,多少年来,姑姑就是我爸爸的精神支柱,没有了姑姑,我爸爸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底气,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没有去送我姑姑,那时我在生病,我的伤痛和悲哀是我五十年来最痛彻心扉的,比我姥姥姥爷还有奶奶和二姨去世都要痛苦千百倍。我的姑姑呀,我好心疼您,我现在才懂您,您好孤独,您没有姐妹,您只有两个哥哥,您的哥哥没有照顾过您,反而是您不惜力气帮助了您的两个哥哥,姑姑呀,可怜的姑姑呀,我好心疼您,我现在才懂您为什么常常眼里有泪,您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和伤心想倾诉,假如您有个姐姐或者妹妹,或者您的老公能成为您的依靠,您也许不会那么孤单和凄凉。我的心痛死了。我不能想象我柔软的姑姑是怎样用自己单薄的小身板来扛起一个男人都感觉吃力的家庭的,姑姑吃尽了苦难呀。

常年劳作,姑姑的腿早已走不成路了,走路一瘸一拐,稀少花白的头发,圆圆的脸蛋,善良慈祥,姑姑的两个孩子,一个做生意一个在医院当医生,姑姑的孙女也从军校毕业成长为一名海军军官,姑姑在最轻松享福的年纪离开了我们,姑姑走的平静、安详,姑姑出色完成了她的使命,姑姑到了另一个空间,由于时空维度不同我们无法和她再相遇。有一天,当我离开人世,我一定去到姑姑所在的空间,找到姑姑,抱抱她,告诉她其实我很爱她,姑姑,您一定记得给我留个门,我要进去,忏悔我的不懂事,倾诉我的伤痛,我想跪在您的面前孝敬孝敬您。

我回想起我奶奶家的那个小院子,曾经生活过爷爷、奶奶、大伯、爸爸、姑姑,小时候去奶奶家,一大家人欢歌笑语,现在,只剩下了八十岁的爸爸,其余的亲人去哪里了?小院子依然在,房子依然在,奶奶的旧物品还在,只是没有了人,他们怎么这样放心离开家?不再牵挂家?他们为什么不回来了?他们去了哪里?我只有在我的记忆里去和亲人相聚,奶奶颠着小脚拄着拐杖去给我买一碗丸子端回家,姑姑除了编筐就是拿着针线做棉鞋,我好想她们,却再也看不到她们了,也触摸不到她们了。我好痛呀,也不知道修行了几百年几千年才换来这辈子做亲人,我却没有珍惜,就这样再也不能相遇了。

姑姑,我默默的念着您的名字,不相信从此再也看不到您,您走了,留下无尽的伤痛给我,至今都不敢去仔细回想您的模样,我该怎么办?我被心疼和悲痛折磨的快变成疯子了。

姑姑,安心睡吧,舒服的睡吧,姑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儿、母亲、妹妹、姑姑,无人能比,此刻,姑姑睡在天堂里的花瓣簇拥的柔软的床上,身边围满了仆人,一个仙女端着散发着桂花香气的酒杯,等您醒来向你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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