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节,女儿模考,先生要上一天班且用一天去爬山,盘点一下,只留给我一天时间。商议好,一下班我即刻启程回去看望母亲。
大姐听说我回去,也赶回去相见。昨儿夜里,母女三人,家长里短,随意闲聊。
“别关门,你文军哥下乡去了,还没回来呢!”母亲阻止我锁门。文军哥是我大姐夫,五十多岁了,一点都没有职业倦怠,做事情从不偷奸耍滑,总是吃苦耐劳,仿佛永远充满热情。
“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个女婿,要顶一个半儿。”母亲时常跟别人炫耀大姐夫。这次母亲摔伤,忙前忙后的,又是大姐夫。
“要我说,四舍五入,两个儿。”我捅捅大姐,三个人全笑了。
其实,我说得一点都不过分。我哥在家的时间,不如小妹多,小妹在家的时间,没有我多,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呆在家里的时日,没有大姐夫多。他扛起了许多原本属于我们的责任。
上个世纪,我们家不仅有三四亩旱地,还有四五分水田,每到农忙时节,大姐夫脱下西服,割麦子、收玉米、摔稻米……样样都干,年年不落空。倒是我哥,参与的时候屈指可数。我哥隶属于中铁系统的工程项目队,工程到哪儿人到哪儿,跟嫂子侄子一年相聚的时间都很有限,也怪不得他。只是一对比,大姐夫这女婿,确实顶半个儿。
父亲没福气,刚迈进新世纪的门槛一年,好日子好政策都还没享受,就撒手人寰。当时我哥在遥远的非洲,死者长已矣,母亲为了不让我哥来回奔波,决定不告诉他。按照农村的习俗,下葬那天,儿子要顶孝盆,十字路口摔孝盆。倘使儿子不在家,一般由侄子代替。村里管事的来问,母亲毫不犹豫地说让大女婿顶孝盆,管事的叨叨了两句,说什么外姓之类,母亲压根就不理会。在母亲眼里,我大姐夫忙前忙后,各种操持,可比那些姓田的侄子靠谱多了。姐夫至此已然是一个儿了。
后来家里盖房子,虽然包给了工程队,但包工不包料,各种零碎活计和物品购置,都是姐夫帮母亲操持。期间我哥回来了一次,苦力已经做不了啦。三层楼六套房,盖了一个冬天,从打地基到封顶,姐夫一直在线。所以母亲总说,自己这个女婿顶一个半儿。
姐夫对我们家人以及我们家的亲戚们,都特别好。经常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哪怕自己背地里受煎熬。他孝顺大度,生性开朗,几乎没有见他愁过。
姐夫和姐恋爱那会儿,我读师范,小妹不过四五岁光景。姐夫去宝鸡出差,经常绕道去看我,给我带一大包零食;到我家,钻到床底下陪小妹捉迷藏。虽然母亲最初不是很乐意,然而也被他的诚意所打动,同意姐嫁给了姐夫。
外甥出生了,姐夫是我见到的最宠儿子的父亲,没有之一。幸好外甥本性纯良,才没有被惯坏。我生了孩子回娘家挪窝,在母亲那里住了几天,洗澡不方便,姐便接了我们住她家,姐夫将冰箱塞得满满的,方便母亲照顾我。女儿小时候一回去,就要住姨妈家,因为姨父会无条件满足各种愿望,她不止一次希望她爸能像姨父那样宠自己。
姐已经五十一岁了,姐夫还是会做好早餐,才喊姐起床,有时姐不想起,姐夫会把饭端到床头,要求必须吃早餐。我有时回家跟母亲说话不看时间,姐夫下班一进门,就挽起袖子进厨房做饭,从无怨言。大约认为吃了母亲几十年的现成饭,现在母亲老了,理应如此。
母亲受伤的这段日子,即便下乡再晚,姐夫也会回来睡。倒是四个儿女,都不在身边。所以,这一个女婿,绝对顶两个儿。
谨以此文感谢姐夫这么多年的付出,在我们心里,你就是大哥。
田玲写于2019年6月7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