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我们只去过一次,有些地方,我们去过不止一次,于是,我们在那里与记忆重逢。我曾经在雨季里去过一次泸沽湖,遗憾没有见到那蓝宝石一样的蓝色湖水,而今我又来了,在一个晴朗的深秋,与记忆重逢。
蔚蓝的天空,微风轻拂,碧蓝的湖水闪着银光,里格半岛就在眼前。湖边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在湖和山的包围中,如梦如幻。
在新疆搭车的经验,让我对没有班车的情况不再感到无助,随时都可以尝试搭车。大多数情况下,会发现远比预想的要幸运。遇到一位拖着行李箱的游客问我:“哪里可以坐到去泸沽湖镇的班车?”。
我很遗憾地告诉他,这里是没有班车的,站在路边帮他拦顺风车。一辆陆虎越野车停下来,司机刚好要去镇上,说可以带他过去。车开了,游客回过头向我伸出大拇指。我想,他以后也会站在路边自己拦顺风车。
夕阳落下,山的影子慢慢投向格姆女神山。山顶凸显得亮了起来,披上暖暖的金黄。天空的蓝色渐渐消退,泸沽湖从亮蓝渐变成深蓝。湖中停泊着的五颜六色的猪槽船,周围的山、岸边的树倒映在水里,湖面有轻风掠过,吹起层层涟漪。天边留下淡淡的绯红色,泸沽湖显得静谧,路灯亮起,微风变得更加清凉。
靠近岸边的湖水中,生长着叫“水性杨花”的植物,可以加蒜蓉清炒,像菠菜含铁的涩,又有海带的口感。晚餐是红烧泸沽湖鱼,西红柿炒蛋和烧茄子。遗憾的是,没有清炒水性杨花了。有的时候,遗憾会变成一种思念,让人牵挂着,成为下次再来的一个理由。来泸沽湖就是如此。去年来的时候阴雨连绵,天和水都是灰色的。再来,泸沽湖的天水用最透彻纯粹的蓝色迎接我。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泸沽湖面上有几只小船慢悠悠地飘向远方,船上的人要到湖中心看日出。但是,泸沽湖四面环山,无论在哪个位置,都看不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我就站在湖边看日出,天边的白色变成绯红,当绯红被金光取代,刹那间,太阳爬上山顶,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湖面上铺开一条金光大道。太阳忽的又从山顶跃起,阳光由金色变成银白,湖面的金光大道换成银光大道。
尼赛村的湖边是收割后的玉米田,树叶变成红色,几匹马儿拴在树上。山坡上长着棵色彩斑斓的树,顶端是红色,靠近根部是绿色,其他部分红黄绿杂糅。
湖水与天共享清澈的蓝色,湖面被微风吹拂着,荡漾起层层波纹。阳光在湖水中跳跃着,那闪烁着的波光,好似满天繁星坠入泸沽湖。湖水在阳光照射下迅速蒸发,再冷凝成薄薄的雾气,湖中的小岛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泸沽湖,一半在云南,一半在四川。过了小落水村是川滇分界线,走一步就从云南跨到了四川。
登上泸源涯,天水更蓝了,秀丽的格姆女神山倒影在湖水中。贴近岸边的水变成绿色,折射的阳光随着波纹的振荡如同跳舞的精灵,两只白鹅游向湖中心。这分明是一首诗的插图:“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向日葵傲然挺立,格桑花依旧盛开。一只红色的蜻蜓飞来飞去,最终落在情人滩的黄土上。想起了小虎队的歌《红蜻蜓》:“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他的梦。天空是永恒的家,大地就是他的王国,飞翔是生活。”
青山环抱,路向着远处延伸,似乎一直通向蓝天上的白云之间。一朵小小的云,慢悠悠的飘过来,像外星人驾驶的宇宙飞船。穿过浓密的树林,走上祭神台,视野更加开阔,俯瞰女神湾,那里的湖水不是蓝色,而是绿色。巨大的云朵飘过头顶,带来惊喜,一个完美的心形,在空中浪漫地游荡。
赵家湾,也叫女神湾,这里较为偏僻,游客很少,只有几家客栈和餐馆,我决定住在湖边的枫月荭日客栈。枫月和荭日是客栈主人的名字,是一对信奉佛教的情侣。吃过晚饭,坐在湖边的猪槽船里望着对面的格姆女神山,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纵横驰骋,天马行空。
太阳慢慢落下西山,湖面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落日的余晖里,天边的云变化多端,越来越像一条鲤鱼。云和山都倒映在深蓝的湖水里,我突然想起一句诗:万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天黑了,夜空闪烁着繁星,我躺在猪槽船里,望着天空的星星继续发呆,不知不觉睡着了,梦见自己在数星星。泸沽湖昼夜温差很大,夜晚气温迅速降低。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突然袭来的寒意中醒来。回到房间,继续做我的梦,数梦里的星星。
天微微亮,静谧的湖边是一幅蓝色的画卷,格姆女神山的倒影,在柔波荡漾的湖水中若隐若现。水中游荡的猪槽船,将倒影投入微波起伏的湖面。一朵长长的云,盖在远处的山顶上,乍一看还以为是雪山。东面的云被染成金黄色,阳光洒向格姆女神山,山顶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透过院子里的木门,望见阳光里的格姆女神山。推开栅栏,到湖边散步,忽然想起陶渊明的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湖水的蓝色更加深邃,两只白鹅在水中游弋,一前一后紧紧相随。秋日的天空,格外晴朗。湖中水草茂盛,湖面平的像镜子一样,横在水中的猪槽船,清晰地映在湖面上。蜜蜂落在格桑花上,忙着采蜜。
上午九点钟的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洒满蓝色的泸沽湖。沿着小路,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到达后山山顶。湖面升腾薄薄的雾气,湖心的王妃岛,也叫博瓦岛。博瓦或许是洛洼的另一种音译,山下就是洛洼村。
穿过一片密林,豁然开朗,湖边是一片农田和几间房屋。老奶奶身着纳西族服装,正在田间搬运玉米秸秆。父子赶着耕牛犁地,悠然自得。
从洛洼开始,眼前不再是蓝色的湖水,换成了草海。泸沽湖由“亮海”和“草海”两部分组成。亮海是清澈的湖水,草海是长满了草的沼泽地。秋天的草海在阳光照耀下,遍地金黄。两只水鸭游到岸上,在阳光下梳理着羽毛。摩梭人有走婚传统,古老的走婚桥已经在湖水中腐烂,只剩下几根木桩。新建的桥,被称为草海桥。
峰回路转,又看到了格姆女神山。农家的果树长满了梨,我们说想买几个尝尝,村民热情地说免费摘。梨子的皮很粗糙,如同砂纸,被称为沙梨。
一树透亮火红的枫叶,还有一树金黄的枫叶。树荫下,一只流浪狗在阳光下沉睡着,神态悠然,定是在做一场美梦。陌上花开国际青年旅舍门口,被铁链拴着的巨型泰迪安静乖巧。流浪狗自由,巨型泰迪衣食无忧,它们都有各自的快乐。
落水村的夜,比里格更安静,坐在湖边,清凉的风拂过,湖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吟唱着如梦的歌谣。当太阳从山顶探出头,金光铺在湖面上,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一切都变得如此明朗。向湖中撒了一把面包屑,无数的鸟儿前来争抢。蓝蓝的湖水,倒映出它们那矫健的身影。整个湖面上都是盘旋飞舞的水鸟,成了鸟的天堂。
用了3天时间,骑行环湖,又徒步环湖。日出日落,蓝色的天空和蓝色的湖水,是我对泸沽湖的第二次记忆。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坐10点钟的班车前往丽江。我还会来的,与记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