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软着陆的时候,每个行业都像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常听见身边的广告狗们互相抱怨:躺着赚钱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被惯坏了的甲方大爷们不再豪气,那种动不动全媒体投放,预算无上限的风光也就遥想当年了吧!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甲方都成爸爸了,乙方都成狗了,想要那点有限的预算,行,订个KPI指标吧,投多少广告,能产生XX转化吗?能达到这KPI,广告预算全是你的,反过来叫你爷爷也行。
面对近乎疯狂的KPI指标,除了搏一把的冲动,冷静想想,要能做到,还当啥广告狗啊!直接做销售代理得了。但这话是打死不能对甲方爸爸说的。
也有直接从乙方跳到甲方的广告狗们,本想着翻身农奴把歌唱,也体验一把大爷的风光,谁曾想,甲方内部的KPI更加刺激肾上腺素,业绩不好的锅总得找个人来背,乙方不背谁背?
当然,被KPI快逼疯了的不仅仅是甲方乙方,也不仅仅是现代人,你以为KPI是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产物,那你大错特错。明帝国的公务员们有段时间也被头痛的KPI指标折磨得飘飘欲仙,所以后来在清算KPI考核制定实施总设计师张居正同志的时候,几乎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
公元1573年冬,明帝国万历二年,蛰伏多年终于登上首辅宝座的张居正向自己的学生——万历皇帝朱翊钧提出了自己这一届政府的施政方针:考成法。
本来依照明朝的制度,京官每六年“京察”一次,地方官每三年“大计”一次,但是明代的吏治不严,基本上都变成了走形式,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点破谁,大家当官都是求财,官员何苦为难官员。
到张居正当政时,他发现财政窟窿太大,官员也不办实事,再不改革明帝国很快就没治了。
考成法其实就是现代的KPI考核指标。每个官员要对今年应该办那些事做出远景规划,税收要完成多少?同比去年增加多少?环比增加多少?去年的犯罪率是多少?逃犯有多少已经缉拿归案?没有抓捕到的罪犯要在几个月内抓到?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年初做年度规划,年末就要年终总结了。要是没完成,对不起,没法再互相遮掩了,年度规划和硬指标要分别由六部和都察院记录,并且分成三本账本,除了这两个部门分别留底,还有一本直接送到内阁和皇帝手里。三本账在三个不同的部门手里,有效防止了串供的行为。
这个做法确实收到了成效,张居正在位期间,国家的税收得到了很大的增长,冗余的官员也被裁撤了不少。
但是,自古以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地方富裕,有些地方贫困,但人口相差不多,计算考核硬指标,才不管你贫富,收不起税来的地方就会出现种种官府逼迫导致民怨沸腾的现象。再加上逃犯又不是木桩,会站在那等你抓,业绩汇报上说要一个月内抓到,抓不到怎么办?老百姓再次遭殃,屈打成招的现象频出。
所以,到公元1584年张居正被清算的时候,不难想象为何这么多人旗帜鲜明的跳出来落井下石。
公元1585年,实施了12个年头的考成法被正式废除,松了一口气的明朝公务员们似乎又开始过上幸福日子了,然而明帝国却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后市史学家评论说,张居正的改革至少延长了明王朝40年的寿命。
以史为鉴,考成法有其先进性和卓越的成效,但KPI指标的不合理处也显而易见,如今各行业造假成风,多少也有不科学的KPI考核一份原因在内。